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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非常真实的“尸体”，说不定只是一具高阶版本的蜡像或者人偶罢了，对侦探来说，仅仅有着逼真的“死状”远远不够。

“Kufufufu～没有必要做到那么精细哦。”六道骸放下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并不反驳。

降谷零点点头赞同他道，“的确。柯南君你的推理让嫌犯当场就认罪了，尸检只会走正常流程，应该不会有额外的检测。而且，需要更加精致逼真的话，六道先生表示也可以提供对应服务。

六道先生说你会对遗体伪造幻术有疑问，所以才特地跟我过来……你也可以上手摸摸看，对表世界来说，六道先生的手艺可谓神乎其技。”

他顿了一下，为小侦探复盘整起案件的经过，“柯南君猜得没错，「若狭留美」的确是里世界的成员。这次事件也是由她主动检举的。在犯人伴野贞悟购买女性使用的化妆品和衣物，并将自己打扮成女性时，「里特课」便通知了饭山来美。”

“然后呢？为什么要任由案件发生？直接阻止犯罪行为不好吗？”柯南弯腰伸手触碰了一下“尸体”，入手的触感理所当然一片冰凉，但的确是人类的肉体没错，不是什么硅胶娃娃或者蜡像，他收回手后又大着胆子撑开了“尸体”的眼皮，眼皮下面的眼球瞳孔全散，角膜混浊。

柯南松开手，扭头犀利地看向六道骸，“还有，现在真正的饭山来美在哪里，今后她又要怎么办？”

“kuhahaha，愚蠢的问题。「饭山来美」已经死了。真正的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六道骸嘲讽地看向柯南，“我们不能对表世界造成影响。该死的人到了时间就要死去。检举制度可不是用来救人的。”

“难不成是六道先生今天做的是义务劳动？”柯南见降谷零也继续保持着沉默，了然地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尸体”甚至还保持着刚被柯南他们发现时的状态，头部的鲜血也没有处理。

他蹲下身试图翻动“饭山来美”的“尸体”，非常沉重，进入了死后的僵直状态，柯南没有翻动，很快便放弃了尝试，“这么好心？”

“Kufufufu，事情很简单、酬劳很不错，我又刚好有档期。”六道骸抱着手臂倚靠在墙上，他打了个呵欠，靛青色的眼瞳注视着地面，语气轻柔，“我们……也不是救世主。”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补充解释道，“六道先生说得没错。检举制度初衷依然是尽可能减少里世界的人和他们的行动对表世界产生影响。今天，他们的能力被允许用来救人，明天，就会有幻术师打着救人的旗号肆意使用幻术，甚至人为制造危险。这个口子绝不能开。”

“那不就和之前的机器人工程师先生的特殊情况一样？”柯南不为所动，一副完全没有被说服的样子，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扭头仰望着两个大人，“难道这位模特饭山来美小姐也是你们里世界需要的人才？既然是提前检举，那么当时就绝对不是什么紧急情况吧？在我看来，现在判定的标准本身就太过暧昧了不是吗？”

降谷零没有经历过之前的事件，此时也不好发表评论，他看向蒙着眼罩的长发男人——虽然六道骸也与那次事件无关，但就降谷零所知，这个男人的消息相当灵通。

六道骸的眼睛不快地微微眯起，“我可不是那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天真的……彭格列。我们不做慈善、反过来，如果有利可图，我们什么都会做，即便要冒被你们发现的风险。”

如果说纲吉的确是利用了他身份的特权，在当时制度还不完善的情况下救下了谷崎先生，并为「梅洛尼」收获了一个可培养的老实工程师，那么六道骸这样里世界的雇佣兵就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

谷崎先生和饭山小姐两个人的命都被保住了，但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在表世界的身份，日后只能隐姓埋名地活着。

此时此刻身上有着“红级灾害”标签的柯南，眼下也不好评价究竟谁对谁错——甚至如今的他也不知道，如果是还没有遇见沢田纲吉的他，会更倾向于支持谁。

是程序上的正义内心却唯利是图、救人只是执行任务，还是利用特权越过法理救人一命、为对方打开新的人生？

——又或者，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些，而是早早地就越过那条红线，在月影岛上时，就将麻生成实救下……

想到这里的柯南不由得一惊，他竟然已经、在考虑这种事了吗？

可是……

他低下头去看那具可以称得上是“栩栩如生”的“尸体”。

如果……如果当时，他有的选，他也可以像六道骸这个幻术师那样……

又或者、在热带乐园他偷听到琴酒和伏特加交易时，他和如今一样是里世界的一员，拥有一定的自保的能力，「里特课」也通过了检举新规的话……

那么，他是不是既不用不得不时时刻刻生活在危险之中，辛苦地追查黑衣组织，也不会害死麻生成实，手染鲜血？

他……也是人。也会有私心。

在意的人、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而外界的环境却有着那么多看不见的风险，他又哪里有资格去指责一个被官家聘用的里世界雇佣兵到底做的对不对呢？

毕竟从结果上看，六道骸接下这个任务并完美完成、获得报酬；饭山小姐得以保全性命、从此远离渣男，犯人也得到了应有的审判，公安和「里特课」不必去担心身为里世界人的「若狭留美」会不会因为她隔壁发生的案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过激举动，甚至还得到了那位小学教师的配合。

——嘛，他就觉得若狭留美一肘子打晕犯人什么的，怎么可能是偶然、运气啊？！

等等——、

“若狭老师抓犯人的事情都登报了，没关系吗？”柯南从“尸体”边站起身，他走到吧台边想洗个手。

“那就是她的目的吧。”降谷零将他抱了起来，柯南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两下，迅速地洗完了手，然后不经意地向一边瞥去。

他的心脏漏了一拍。

从侧面看……正弯着腰靠在墙边的六道骸，身段居然格外的纤细……

长马尾被高高束起，被包裹在黑色长风衣的肩膀因为抱臂的关系看上去整整小了一圈，腰细腿长再加上格外白皙细腻的肌肤，乍一眼看六道骸和那位常年跟在纲吉身边的库洛姆小姐竟然有些像。

柯南不由地想到了在英吾饭店看到的幻术师玛蒙，也是一样的雌雄莫辩。

雌雄莫辩……？

柯南记得灰原哀确实是这么和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