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黄昏空气里充斥着湿冷的水气。
秦恬默然半晌,才带着天冬苏叶快步回了朝云轩。
一回到朝云轩,她就令人关了朝云轩的门。
“今日就这样吧,都早点歇了吧。”
天冬和苏叶相互看了一眼,前者惊讶却没敢开口,后者倒是在秦恬垂下的眉眼里,问了一句。
“灶上方才没给姑娘备饭,要不奴婢再让人问问灶上事必了没有,让他们再给姑娘做几道菜来。”
秦恬听着,才想起腹中还空着,但念及今日的情形,她苦笑了一声。
“不用了,我不打紧,明日再说吧。”
两个丫鬟俱都下去了,室内只剩下秦恬一人,她安静地坐在圈椅上,看着窗缝里的灯光,和灯光后面的秦府。
她至始至终,只是这个府里不该出现的外人。
如今出了事,也是最该被怀疑的那个。
秦恬不算意外,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细细麻麻的寥落情绪。
不似李二姑娘和她的哥哥,他们一母同胞,他们一起长大。
秦慎与她,不仅是陌生人,甚至因为身份的诧异,还带着些天然的对立。
如此情形,他不怀疑她这个外人,又怀疑谁呢?
冷清的廊下灯光落进房中,秦恬扯着嘴角苦笑。
她越是想安稳地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事实越是与想法背道而驰。
而她在秦家什么都没有,想自证清白都无从下手。
她在这深宅大院里能做的,恐也只有更加老老实实,这一条路了。
接下来几日,秦恬越发规矩,甚至整座朝云轩都少了多半的走动。
傅温把朝云轩的情况回禀了秦慎,秦慎只是静默看着朝云轩的方向,不置一词。
傅温明白了自家爷的意思。
“属下会继续盯住,也会继续严查各处。”
在秦夫人的身体大好之前,别有用心的人未必不会再挑机会下手,时刻都不能放松。
府中在无形中冷肃了起来,秦贯忠从外地赶回来已是两三天之后的事了。
他一到外院就把秦慎找来细细问了一边,说起廖顺的事情,秦贯忠皱了皱眉。
“也许只是个巧合,”他说着,想到自己的妻子,“你母亲还是我得和她说些话了。”
藏在暗处的人随时都可能再有动作,但若是秦夫人心绪平稳下来,那些动作可就未必起效了。
一切其实都在秦夫人身上。
秦慎点了点头,“母亲今日已经好了许多,父亲若有什么话说,不若就今日吧。”
晚饭之后,秦慎就把秦贯忠请到了正院。
秦夫人看见丈夫,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秦贯忠无奈,“净娘,不管怎样,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莫要多思多虑。”
说话间,秦慎悄声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这对有了隔阂的结发夫妻。
他们十几岁成亲的时候,秦贯忠还只是个小总旗,在百户手下混口饭吃。
罗净娘彼时父母还在,家境富裕在当地连知县都颇为仰仗,并没有考虑过秦贯忠这小总旗。
但秦贯忠早就偷偷见过了罗净娘,彼时安静又洁净的姑娘,只一眼就落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