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这样的也许不是少数,如果能不战而胜就好了。”
但赵寅是不可能投降的。
连秦恬自己都摇了摇头。
秦慎沉默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傅温到了帐前。
“殿下,道长又到门外了。”
纪渊还是那些话,他让秦慎务必不要再拖延。
“赵寅此人生性贪婪残暴狡诈,多留他一日都是夜长梦多,速速攻打杀入京城才是正事。”他看了一眼秦慎的大帐,说起了秦恬。
“之前是我顾不得恬姑娘了,但如今恬姑娘无事,司谨你莫要再耽搁下去了。”
秦慎看了他一眼,“此事与恬恬无关,但我方才思量了一番,以为或许可以寻个不战而胜的法子。”
“不战而胜?”纪渊吃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纪渊瞬间急了起来,“你不会生了什么仁慈之心吧?这战必不可少,历朝历代乱世中登上皇位的人,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才能登顶?你此时仁慈,就等于将刀交到赵寅手中,他随时可能将你、将我们全都杀了!”
他有些恍惚,看着秦慎的脸庞,不由地想到了从前守在先太子身边的日子。
先太子就是那般仁善之人,他多次觉得赵寅有种不安分的狡诈之心,提醒了先太子,先太子却道赵寅还年幼,又是他唯一的兄弟,不要太过猜忌。
哪怕子嗣接连出事,也未以为真是赵寅暗中所为,若非是他一心为先太子子嗣担忧,找了钦天监的人,以命相说服太子将子嗣藏在宫外,哪里还有今日?
他急得一双眼睛赤红。
但秦慎却叫住了他。
“师父何必心急?我确实想要手下兵将能多多保全,不欲他们在新朝来临前夜战死城下,一天太平日子都未曾经历过。但也绝不会优柔寡断,与赵寅心慈手软。或许还有旁的办法。”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纪渊不信,他只怕他重蹈先太子的覆辙。
他这些年一直严苛教养他,正是因为在他年幼时,就察觉他性子肖似先太子,连对山间野兔都常常心软放过。
那年第一次同他到野外打猎练弓,男孩拿着小弓背着小箭,意外发现树丛里的一只野兔的时,他连忙同他示意,他拉开弓箭,手下却犹犹豫豫起来,他催促他射箭,他分明能射中,却将箭矢故意射到了兔子脚下。
野兔逃之夭夭,纪渊心下沉沉。
那时候,他唯恐他当真继承了先太子过于柔软的仁心,在此之后越发对他严厉教养,时常迫使他猎杀山间野物不许再起仁慈之心。
他也曾屡屡红了眼眶,但慢慢地慢慢地,终于不再露出多余的仁慈了。
可此刻,纪渊听到他的话,心都揪了起来,不禁想起他彼时说什么也必须亲自前来大名府救人的事。
他还欲再说,却见青年的目光沉定地落在他身上。
“若我为这天下君王,必得为天下百姓着想。京城外是我的百姓,城中亦是我的子民,不欲令他们相互残杀而再思他计,也是我该做之事。”
他话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地落在纪渊耳中。
他是和先太子无比相像,但好像,也没那么像了。
他不是先太子,他只是他自己。
纪渊莫名地没有再说,半晌,他看着亲手养大的男孩。
“那就看你所为了。”
他薄唇微抿,轻缓一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