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州:“倒过来念?”
张念念接腔:“高望年,念成了‘年望高’!”
高望年解释:“说我年年盼望着长高,年年都长不高。”
张念念打趣地:“嗯,十年一贯制,一直到现在,还是这么高。”
张德州怕客人不高兴,忙板起脸训女儿:“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高望年脸上有些挂不住,嘴里却显得大度地:“实话实说,好嘛!这身高哇,一不影响升学,二不影响就业,也就是找对象的时候,女孩子们爱挑剔。我现在嘛,已经结了婚,人生的那‘一半’找到了,高不高,无所谓了!”
张念念心直口快:“那么现在,‘年望高’一定有了新的含义——年年盼望高升!是吧?!”
“嘿嘿……”高望年不置可否,只用笑声来回答。
张德州训斥道:“念念!你年纪不小了,还是个‘人来疯’!胡说八道个啥呀!人家不需要望,已经高升了!”
张念念依旧笑盈盈地:“啊?封了个什么官?!”
张德州:“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
张念念:“行啊!高大哥,当了官,别忘了小妹,我的工作问题……”
“你高大哥……”张德州顺嘴一溜,赶紧改口,“人家高主任就是为这事来的!”
“哟!真的吗?!那可太谢谢您了!”张念念眼含期待地,坐到高望年的对面,望着这位给他带来福音的人。
高望年觉得,受人尊敬的感觉,完全弥补了他身高的不足。他自得地点点头:“小师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张德州赶紧补充:“是啊,是啊!我刚刚打了个电话,找他咨询;他立马就上家里来了!”
高望年:“电话里,说不清楚。有些话哪,在办公室里说,还不方便……”
张念念附和地:“是的,是的,我知道。如今就时兴:办公室里谈私事;私人住宅谈公事。”
这话反让高望年听得不自在:“呃,这个……”
张德州斥责道:“你哪来这么些二五点子的话!还不去找个笔记本来,记下高主任的指示!”
十八盘小学办公室里。
“乡教办的指示……”田世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戴上老花镜,正待要念,忽又停下,“喂。你们看着我干嘛?拿出笔记本来记呀!”
三位教师都摊开了笔记本,惟有覃文锋有些不情愿。他面带不满。
田世昌一字一句地照本宣科:“喜鹊岭乡教育站马主任,关于十八盘村小学危房问题的两点指示:一,不要掉以轻心;二,不要惊慌失措。”
田世昌停住了,大家还在等着听下文。
王小兰问了句:“完了?”
“完了。”田世昌放下笔记本,点了根劣质香烟。
王小兰不满地:“这算个啥指示啊?!”
覃文锋的不满终于发泄了:“回来的路上,我就把这两条指示,从田校长的嘴里掏出来了。我一听啊,腿脚发软,连挑担子的劲都没了!他娘的,纯粹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丁赤辉,故意爆发出夸张的笑声:“哈哈!高,高!实在是高哇!这就是‘领导艺术’!说话模棱两可、不着实际,他就能够不担责任、永远正确。知道不?!”
覃文锋和王小兰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回报一丝苦笑。
田世昌叹了口气,道:“请大家在笔记本上注明时间。以后,万一危房倒塌了,闹出个人命案来,要追究我田世昌的责任,也好请大家为我作个证。我可是雷厉风行不过夜,把上级的指示原原本本地传达贯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