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许晏青自己知道,父亲和爷爷每天对他,就像机器一样,不停的重复讲。
讲许家曾经的辉煌,讲许家先祖的遗志,讲祁家多么虚伪,多么可恶。
年幼的许晏青,不但要被洗脑,接受许家先祖本就不该有的‘遗志’,一方面也要接受长辈们所谓的‘关爱和教育’。
许晏青遭受过的‘教育’,绝对比当年祁冀遭受的更为苛刻。
是的。急于求成的长辈们,对于许晏青,不止是教育,还有各种暴力体罚。
他们承认许晏青的资质,就会使用相当变态的手段来加强许晏青的教育。
许晏青的狂躁和暴力,都是因为那段不正常的幼年期带来的。
在离开许家,前往星海战场的那段时间。许晏青有了正当的发泄通道,他在战场上搏杀。
他也得到了更多上升的机会。
大部分的上级,都认为许晏青,就是一棵天生适合战场的将帅之才。
只有许晏青和极少数的几个许家主家人,知道许晏青真实的样子。他的心理扭曲又充斥暴力。
许晏青走在灭亡的路上,一步步,都有许家人不可磨灭的痕迹。
还隐约记得,当年年幼的许晏青,笑的像个小太阳,小短腿在许家院子里奔跑,小手里抓着一把小花,追着一只护卫犬,要给狗狗脑袋上插花,开心快乐的样子。
记得这一幕的人,唯有许晏青已经躺在床上‘被迫’重病的多年的母亲。
许家可悲的人。又何止许晏青和他的母亲。
可是。
如今的许晏青,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许晏青低垂着头,回到了属于元首的府邸。
家里的服务人员并不多,平日里就冷冷清清的。
许晏青没有孩子,他也并不爱他的妻子白芝兰。
许晏青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近了大门,换上拖鞋,把外套随手扔在门口的柜子上。
他的个人光脑端,不停的闪烁着提示光,他都没有分心去多看一眼。
身心俱疲,是许晏青现在唯一的感觉。
当年驰骋在星海战场,与外敌鏖战两天,许晏青都没有这么疲惫的感觉。
许晏青让自己的身体跌入沙发里。他抬着自己的手,认真又仔细的盯着看。
他忽然扭曲的笑了笑,又忽然皱起眉,发疯一般将手掌在沙发上拼命蹭,似乎他的手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一直蹭到许晏青的手掌都发红了,磨破了皮,手掌传来的隐隐刺痛,才让许晏青回了神。
他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脸。
自打五岁起,许晏青就不被允许掉眼泪。
可是这一刻,不断的有水意透过许晏青的指缝,或顺着他破皮的手掌,刺痛他,再沿着他的手腕,滑到他的袖子里去。
哭的无声无息的。
就像曾经的祁冀。
曾经的祁冀和这一刻的许晏青,似乎有些相似。可是又完全不同。
相同的,大概只有成年人崩溃的这一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