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怀隐心下一惊,生怕雪将画打湿了,就掐诀布了一道结界出去。
随即,他心有不满地仰头看向黑洞洞的天,风雪的来处云很厚,不见星月。
一瞬间,他的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丝想要永远留住这副画面的念头。
“天命可改,吾必护之。”这是一句承诺,是他在知晓众人结局后,对天命难违的不妥协,尽管如此想法,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委实有些荒唐。
但是,那夜的风雪的确被他的结界所阻挡,在灯火明灭间,他在画中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了一刹,转而又变得明亮起来。
“师尊?”正是恍神的功夫,鱼怀隐听见良册唤他,就摇摇晃晃地向声音的来处去,他脚下的步子虚浮,想是在旁人都入了黄粱梦时,他亦是醉了。
“为师在。”他答了一声,却又听见那人叫魂,“师尊?”
“我在呢。”
“师尊——”第三声,良册的音调又拖得长了些。
“究竟何事?”鱼怀隐走近了,他俯下身才发现这人哪里是在叫他,分明是醉入痴嗔,正在说梦话。
“师尊别只顾着看观星长老……弟子,也会跳舞……”良册喃喃着,就抬起一只手臂,好像真要跳给他看一样。
鱼怀隐一把将人按回座位,无奈道:“你跳什么,人家是鹤舞惊鸿,你想表演狗熊上树不成?”
良册闻言不服输地站起身,他睁开眼认真地看向面前朦胧的影子,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有求不得之人,“师尊……不要喜欢别人。”
说完,就伸出双臂将人揽进怀里。
鱼怀隐没有拒绝,只是这一声极轻的请求,落在他的耳朵里,他先是有些惊讶,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很快便如醍醐灌顶般,想通了一直来的所有疑问,难怪良册会对周轲和青丝视而不见,还在他面前时时表现出一副乖顺模样。
原是良册喜欢他?又或者良册喜欢的,只是他所扮演出来的那个人?
现在回头想想,主角长久以来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不,确切的来说,良册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直接明示他的,是他每每察觉时都在装聋作哑。
可是即便他知道了又怎样,开什么玩笑!主角和反派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
鱼怀隐故作镇定,他看着眼前站不稳身形的良册,想着他的徒弟一定是因为醉酒,才胡言乱语的,就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良册,你看看这是几?”
“二。”良册答得干脆,一双碧色的眸子明亮异常。
脑子很清楚吗。
鱼怀隐因为良册的回答正确,欣慰地点点头,可下一秒他立马皱起眉,似是想起了过往的回忆,缓缓道:“我不会喜欢什么人,就算有,谁又看得上像我这样被天道摆布不生不灭,还面目可憎满手血腥的妖怪。”
他自嘲着,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向一个终将分别的人,吐些真话出来。
不曾想,良册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也对。”
对?鱼怀隐愣了一下,他以前可从不知道良册还有这等呛人的本事。
他望着面前的一片赤红,对着那重叠的人影,半睁的眸
子里闪过一丝挑衅的神情。
他想到自己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摆脱命运的机会,何以甘心做盘中棋,阶上血,为他人铺路往青天。
“呵——”鱼怀隐无奈地吐了一口浊气,“我看上谁是自己的事情,就算你是主角也不能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