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引得少女一笑,只觉荒唐,“你在说什么胡话,主殿变饭堂,真有你的。”
“是啊,是我在胡说,师姐莫当真。”易荣自嘲跟着大笑。
蓦地想起其实他并没有将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内门弟子的事情告知饕餮楼的人,任他们嚣张一时,再伺机慢慢折磨,玩弄人心,着实有趣!
……
良册靠近主殿,在引水石的作用下,里面的一切如被捅破的窗纸般浮现在他面前。
可惜殿中并没有鱼怀隐的身影,只有那少女所说的司命道宫四位长老以及坐在主位的副掌门鱼沧海。
还有一个良册也认得,正是仙盟如今的代盟主慕容子陵。
“鱼掌门故去,吾实在痛心,想当初他从天梯大选中脱颖而出,本是不世之材。吾想收他为徒,岂料他对剑道一脉毫无兴趣,只愿钻研奇门异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效法祖师有逆天改命之能,有此心魔,难免行差踏错,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若是那时他肯……哎,不说也罢……”慕容子陵前来吊唁,记起自己当年未能将鱼青云收入门下,时至今日仍是大为遗憾。
几位长老听到此语都颇感认同,唯有座位上的鱼沧海深吸了口气,脸色不太好看的暗自握了握拳,“慕容长老严重了,想来我师兄若是泉下有知,听见这番话定感怀您的知遇之情。”话毕,鱼沧海起身行至殿中央,郑重其事道:“至于我等今日请您前来,无非是向仙盟知会我道宫新任掌门的人选。”
“愿闻其详,待人选公布,吾自将消息昭告仙界。”慕容子陵如何不知司命道宫请他来的缘故,遂召出仙盟令,只当是鱼沧海说出姓名,这道手谕即刻传遍上仙界。
“我道门属意鱼怀隐为司命道宫第七任掌门人——”
此语刹那间响遍九霄碧落。
暮色尽,正殿之后的灵堂上,烛火被风吹得明灭晃动。
两个披着孝衣的少年跪在“鱼青云”的牌位前,自然也听到了传音,可他们一个面色悲戚,另一个麻木空洞。
“小隐,长老们选定你继任掌门了。”悲痛的那个名叫鱼怀显。
良册寻到这间供奉司命道宫历代先人灵位的偏殿时,他并不认识跪在鱼怀隐身边的人是谁,直到那张他镂刻于心的面容,眉目淡然地唤了对方一声,“哥哥。”
“爹他……掌门是我杀的。”
十年前的鱼怀隐,模样与之后并无太多改变,只是更稚嫩些,可眼睛里却透露着死寂的光亮,清澈而又孤独。仿佛在一具鲜活的少年身躯里,埋着一个脆弱压抑不似活人的灵魂。
“小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爹他不是走火入魔才离世的吗,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关于未来的事情?”鱼怀显自然不信弟弟所招认的罪状,说出来旁人也许不信,可他明白鱼怀隐自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与众不同,他的弟弟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他们想要我成为杀人的兵器。”鱼怀隐目空一切,似在阐述一个冰冷且与他无关的事实。
“他们是谁,爹娘不是早封印了那只眼睛,不让它再缠着你了吗?”鱼怀显情绪激动地拉过弟弟的手,替他掀起衣袖想要查看那种可以预知祸福的不详之力的来源。
“这孩子天资卓越,小小年纪已经到了渡劫
期,说不定真有希望叫他可以突破境界修成人仙。”
有人来了!鱼怀显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一听见人声急忙替鱼怀隐整理衣物遮盖手臂跪回到原位。
慕容子陵先前已祭拜过故人亡灵,如今他要离去是故意绕道再经过此处做最后的别离,却见旧友的两个儿子在为父守丧,不免欣慰的点点头。
三柱清香敬上,死者已矣,生者依旧忙于奔命。
鱼沧海走前叮嘱鱼怀显记得照看他娘殷乐的病,在天黑之前去巫药堂取药。鱼怀显知道此事耽误不得,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细问鱼怀隐所说的话,兄弟间约好入夜详谈。
等人都走光了,良册看着鱼怀隐孤零零地跪在堂前,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