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顿时明白了周露的用意,好友猜测到自己的担心,用另种方式来劝慰自己,她又岂能让好友担心。
“反正能让他少点罪孽,我也知足了。”霓裳的眼神飘渺起来,仿佛一层薄纱笼罩着,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适当的时候,霓裳能不能策反那个不可捉摸的魏局长?那天夜里,若不是周露亲眼所见,绝不会信魏治明为了霓裳,竟敢独闯险地,他大概对霓裳动了真情。
霓裳脸上无不遗留了些美,了无痕迹地拨动了周露的心,她和汤宇徽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美是不存在的,那么,是那次惊心动魄地逃亡,让她动的心吧。
“霓裳,你变了,任是余楠,汤宇徽都不曾改变你,为何偏偏是他?”周露道。
“周露,其实,我一直没变。”霓裳笔直地望着周露,用行动告诉好友,过去的霓裳又活了过来,“我没告诉过你,以前,我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周露的嘴略微张了张。
霓裳的嘴角显出一个小漩涡,“他和他很像。”
☆、终身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求收藏。
范严伦敲了三次门,才从休息室传出轻快的声线。不用猜,范严伦也知道是谁,他决计今日定要让周露和自己约会。
霓裳的手指在口袋里捏了捏,颗颗药粒硌得手心直疼。她正色看着满脸殷勤的范严伦,心中一直敲鼓,若被范严伦发现了,他会不会报告魏治明呢?
周露的身影消失在眼底,范严伦仍就挪不开眼,像中了蛊般,追到休息室外面。看样子,等不到心中的女神回来,他不会管休息室里的夫人。
霓裳现下笃定,范严伦对周露的忠诚胜过了魏治明,她根本无须担心。该担心的是,一旦东窗事发,那人将会如何对付她。
坐上了轿车,霓裳一言不发地看着坐在前座的范严伦,他正吹着口哨,就连汽车员也看出他的心情不错,不时和他打趣几句。
周露还敢从范严伦的嘴里打探消息,霓裳意识到,周露和范严伦之间的关系随着深入,越发危险。范严伦无疑深陷这段情感,如果被他识破周露的目的,他将如何对付周露?
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一个人有多少爱,被伤害之后,就会增添多少恨。
她的腿上摆着一个小礼盒,是一个精致古典的西洋首饰盒,盒里装了一条南洋珍珠项链和一条手链,是周露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她无意隐瞒内心的情感,周露也早已窥破了她的心思,两人都把这场婚礼当了真,共同把巨大的隐忧抛之脑后。
她们皆当成一场终身大事来看待。
周露亦希望霓裳幸福的,矛盾的心愿。
霓裳的心隐隐作痛,她想要守住这段得之不易的爱情,却亲手摧毁了它。她不愿意脱任何人下水,包括彻底从她生活中被剔除的汤宇徽。
那日,魏治明有意无意地提到,“汤宇徽到云城就任去了。”
她提着洒水壶,嗯了一声,又继续给那些花盆浇水,一直到楼顶的花台上遍布水迹。。。。。。。
他在提示什么,就说明他在意什么。
霓裳的手指又捏紧了那些药粒,望着白茫茫的窗外,路面净是落雪的痕迹,飘落而下的簌簌白雪依旧如此绝美,洒在行人的肩头,一会就不见踪迹。
华懋饭店到了,下车之后,霓裳经过了一个金属垃圾筐,她随手把东西扔了进去。
待范严伦将霓裳送到局长身边后,返回饭店大门等车时,忽然把目光定在那个金属器皿上,久久不肯离去。
行动组组长王希州带了组员守在易辉纱厂的门外等了几个昼夜,就是不见郭平的踪迹。之前派人到郭平的杭州老宅四周布下眼线,准备见到郭平,就动手,可是两边都扑了个空。
长达一个月的调查,跟踪,部署,准备,就在王希州要下手执行之时,郭平如脱了线的风筝消失不见了,就连在沪上的商会也找不到他的踪影,难道说,他在他们眼皮子地下玩了一套金蝉脱壳?
白忙乎一场!王希州憋了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只得命令收队。他要回沪上复命。返回沪上之前,他布下的眼线,对他交代了一个事。
新年前夕,天空上无丁点朗意,大雪过后数天阴云密布,浓厚的乌云堆积在一起,无精打采地悬挂在空中,让沪上城的市民一片压抑,他们大概无法料到,下一年的沪上将变成一座孤岛。
国人无法立足自己的土地上,反而要得到外国列强的保护,才能苟且生存下去,不到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们还是热衷于各种争斗,各种自相残杀。
王希州在魏治明的洋楼里向他报告了暗杀郭平的过程,他看着魏治明阴晴不定的脸,拼命沉住气地把事情过程交代完,然后一直站立着等待魏治明的反应。
袅袅烟丝飘荡在书房中,王希州已经站得脚麻,局长还没说一句话。他不敢走,亦不敢问,此次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却以失败告终。
他也很失望,也很彷徨。耗时,耗财力,耗人力的重要行动,就在他手中无疾而终。现在的他十分害怕,郭平似乎早就察觉到他们的计划,竟从密不可破的包围中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