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同出门的人,在庭院中遇着。
殷烈借着屋檐下灯笼的火光,看清了殷翰凄惨的模样,勃颈上的青筋顿时冒了出来,禁不住咬牙:那个畜生,又将弟弟打成这样!
“翰儿。”他伸手欲扶殷翰,薛非见状松手,殷翰便倒向殷烈怀中,惨戚戚哭了出来,“爹……”
殷烈闻到了殷翰身上浓重的酒气,只是他哭得如此伤心,令殷烈心软,只更恨殷绪:便是翰儿醉酒犯浑,也不是他下此重手的因由!这个逆子简直六亲不认、泯灭人性!
这一刻,他恨不得六月二十八快来,好早早除掉这个畜生。
周氏也看清了殷翰的惨状,扑过来扶着他的肩背就是一阵哭,“翰儿,我的翰儿,谁把你打成这样,这是要我的命啊!”
“娘,我好疼……”殷翰见到亲娘,只觉得浑身更痛,哭得几乎肝肠寸断,顾不上说话。
母子两哭成一团,殷烈更是心疼,低声道,“忍着点……”说着咬牙一个用力,将殷翰脱臼的手臂一扭一推,殷翰“啊”地惨叫一声,差点又痛晕过去。
周氏大哭,“我的翰儿!”又扭头满脸是泪地瞪着薛非,“你们谁把我翰儿打成这样?是殷绪那个孽种对不对?除了他没人敢下这样的狠手!”
殷翰到底是将军府的受宠公子,在周氏心目中,是极其高贵的,她不信除了殷绪,谁还敢打他,尤其手段如此狠辣。
采秋站在薛非身侧,皱眉,道,“你一个妾氏,竟对府中公子、堂堂驸马如此出言不逊?”
周氏哭吼道,“便是公子驸马,也不能这般打人!”
殷烈确信,殷翰手臂脱臼,必然是身负武艺之人的手臂。他见过太多次殷绪殴打殷翰,这一次自然也认定是他。既然殷绪出手了,那殷翰脸上的伤,自然也是他的恶行,没有旁人。
除了薛非与采秋,南华院屋内无人出来,但门内烛火煌煌,显然人都在。
殷烈将殷翰交给管家,上前一步,护在周氏身前,拱手面朝屋门,义正辞严道,“公主殿下,微臣一向尊敬你,只是今夜驸马将亲弟打成这样,微臣不能不管。还请让驸马出来,给微臣一个教训儿子的机会!”
秦氏、殷弘与薛琼站在后一些的位置,一言不发,隔岸观火。
柔嘉已经梳妆整理妥当,听见外边的声音,想到这是与一品大将军与夫人的对峙,便又换了一件庄重的炽金锦绣大袖衣,头上新插两只金凤衔珠步摇,一时间贵气逼人。
她抚平腰间玉带,看向重新变回冷厉模样的殷绪,温声道,“驸马放心,此事有我。”
殷绪闻言望她,虽不置一词,眼神的冷却缓缓化开。
见春将厅堂的正门打开,柔嘉同殷绪一前一后跨步出去,两人表情都冷。
柔嘉在门前的廊上站定,居高临下看着院中殷烈,一时神情竟有些睥睨。她冷冷想,曾经的许多次,殷烈是不是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打骂殷绪。而殷绪面对如此是非不分的殷烈,泼辣狡猾的周氏、漠不关心的秦氏一房,是不是也这样,百口莫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