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杜季月做了多少恶,对于他来说,她永远是血脉相连的母亲。
他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一室沉寂,静默相对。
林染率先打破,“要不要喝点水?”
陆越阑摇摇头,眼神望向窗外。
下雨了,水珠串联成线,汇聚又分离,各自坠落。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帮我跑一趟看守所,转告我妈,就说我没事了,别担心。”
“好。”
“谢谢。”陆越阑眼底一片灰暗,转头看向门外,又收回视线。
林染看穿他的心思,主动起身往外走,“我去叫你哥。”
“不用。”他急声阻止,扯到伤口,痛得眼眶通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间接害死了蓝延的妈妈,他夺走了哥哥原本幸福美满的家,他鸠占鹊巢,霸占了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是一切祸端的源头,他不该来这世上的。
林染看见了他眼底的愧疚、晦暗和自暴自弃,于心不忍,开口解释:“蓝延他在这守了你两天一夜,又因献血过多,在你醒来前不久,疲劳过度昏倒了,现在正在隔壁病房补眠。”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他,蓝延很关心他,并未因此而弃他不顾。
陆越阑惊讶地睁大了眼,片刻欣喜之余,眼底的愧疚更浓郁了。
他竟待他这样好,他更无颜面对了。
“那让他好好休息吧,别去打搅了。”陆越阑声音都有点哽咽。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蓝延一脸疲色走进来,“他怎么样了?”
陆越阑在听到蓝延声音的一瞬间,已经闭上了眼,装睡。
林染掠过一眼,迎上前,“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被一个电话打醒了。”蓝延走到床边坐下,嗓音带着久熬的喑哑,“醒过吗?”
林染眨眨眼,蓝延懂了。
他才不给装鸵鸟的机会,直接开口:“沪都医院的电话,肇事司机醒了。”
陆越阑倏然睁开眼,急声追问:“他怎么说?”
明知道结果如何,他还是抱有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