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在你们眼中只有跟着出去修路的人才算干活!?可我们天天在服务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们怎么走那来回十公里的路去修路?!是想要我们死在路上吗?”
“你们不就是一群吃人血馒头的人!?我干了活,在你们眼里也跟没干活一样!还和我扯什么吃多了浪费,我看这些饭菜喂到你们嘴里才是浪费!一群酒囊饭袋!”
小朵妈妈越说越气,那张因为过度饥饿显得没什么血色的脸庞都涨红了,她扯着嗓子叉着腰喊,气势十足,但从她大幅度喘气的动作上来看,显然是用尽浑身力量——要不是昨晚还吃了烤肉拌饭,怕不是都不能坚持吼这么几嗓子。
罗绮梦于心不忍,她走到小朵妈妈身边,递过去一小块巧克力:“吃一块,缓缓。”
小朵妈妈一转头,对上罗绮梦略带担忧的目光,刚才还能镇定自若和老何对骂的女人,看到罗绮梦手上的巧克力,又忽然红了眼眶。
她哽咽了一下,鼻头一酸,眼眶也阵阵发酸,可并没有眼泪流出来。
“我不用,没事的。”
“这种事情就不要客气了。”罗绮梦塞到她手上:“半块巧克力而已,你只有补充好体能才能全身心的生气,把气发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
这一小块巧克力对于她们小队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小朵妈妈来说,此时却是最好的补充能量的食物。
她捏在指尖,鼻尖都仿佛闻到了巧克力那股醇香的苦香味,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后,她又舍不得吃了,那么好吃的巧克力,应该给小朵留着…孩子都好久没吃过这些东西了。
小朵似乎看出了妈妈的犹豫,她抬头扯着妈妈的袖子,乖巧说道:“妈妈,你吃吧,我一点都不饿,大姐姐说的对。”
小朵爸爸也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
小朵妈妈这才将巧克力放进嘴里,一入口,那枚巧克力就被温度偏高的口腔内部所融化,甜蜜中略带苦涩的味道侵入口腔里,让许久没粘过甜食的她都舍不得吞下去。
或许是心理作用,亦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在巧克力吞下去后,她的确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能量从她心底冒出,干涸已久的胃部得到了补充,浑身都变得比刚才有力,她甚至有一种还能在吵上几个小时的感觉。
可老何却没给她机会继续吵架了。
老何被她刚才的一番话呛的没敢出声,横竖都找不到理由去反驳,服务区的女人大部分都没出去干活,但相对应的,她们在服务区内做的事情也不少…可落到她们身上的吃食就是不多,老张美其名曰是要出门的人都是要来回走几公里的,太辛苦了,必须要多吃,你们就是待在室内,也没走动,消耗能量少,就少吃点。
但实际上,洗衣服收拾也是体力活,弯着腰干一上午同样累的够呛。
可那是老张说的话!和他又没关系!干嘛用这种眼神和语气来怼他呢?
老何没找到回应的理由,只能拉着一张脸冷漠的看着小朵妈妈。
脸上被猫挠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血液渗出后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带来一阵酥麻的疼痛感,好像有蚁虫在啃咬般,他心中愈发烦闷,在内心狠狠骂了不在现场的张浩林几句,嘴上又气不过。
“你要怪去怪张浩林!物资都是他管的!要分配也是他来分配!我们只不过在旁边跟着沾点光而已,要不是我和老徐半夜出来上厕所,也不会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偷偷摸摸的身影!再说了,现在是你们和外人勾结的事情!又不是物资分配的事情!你们别避重就轻拉开话题!”
小朵妈妈叉着腰吼道:“哦,外人纠结?你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们难道是什么内人吗……大家都是陌生人,又不是亲人朋友的,无非是都被困在服务区互相抱团取暖罢了,这路长在那里我都能走,我们一家要离开凭什么还要告诉你们!?”
“……”
老何又不吭声了,他一吵架,嘴巴动作时,牵动着面部神经一起动,那脸上的伤口就愈发的疼,还不如闭嘴别说话。
老徐还稍微收敛了点,没像老何那样先声夺人。他略带惊恐的眼睛飘过还围在他们身边打转的巨型黑猫,那只黑猫除了四只脚之外,其他地方全部都是黑色的,它的眼睛很亮,在黑暗中幽幽的发着光,始终在盯着他们,好像只要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黑猫就会立刻拔地而起,再次挠到他们的头上!
好诡异的猫!好吓人!
老徐脸上的汗液也随着血液不断向下流,夜间山风寒凉,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尤其是在看到姓白的女人坐在大型犬身上自上而下的睥睨眼神时…他愈发的害怕。这女人下午那会儿神出鬼没的差点把人杀死,人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呢……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过来找茬,要不是被狗发现,根本不会出来。
“老何…别说了。”他吞了吞口水,看向四人小队间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罗绮梦。
这个斜刘海女人外貌温婉,还会给巧克力给小朵妈妈,看上去心地善良。
“这位小姐……”老徐结结巴巴的开口:“我们只是出来上个厕所,没想偷听你们的对话,也没想拦着你们离开,就是好奇才过来看看,你能不能和你的同伴们说说,我们……我们能回去了么?”
“呵。”在旁边闲得无聊都快要嗑瓜子的谷幽兰猝不及防的笑出声来,没头没尾的冒了一句:“真好玩。”
老徐和老何都朝谷幽兰看过来。
谷幽兰抬抬眼,但笑不语。
此时,阿乐又对着服务区大厅的方向低声叫了两声。
有人的脚步匆匆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