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下下就离开人世,还是饱受凌虐才嚥下最后一口气?
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孤单?他会不会怨自己死前身边没有任何人陪?
沐浴暖阳,放任悔恨随泪水而去。
这是羽雯初次抱着绍翰大哭,她头次发现原来这隻大猫的胸膛如此温暖,如此让人心安。
至于绍翰,这是他第一次见羽雯哭得像小孩。
作为灯塔,戒护官始终得像名成熟大人,他们不能轻易表露情感,碰上任何鸟事,从始至终都得将理智摆在第一位,但人终究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一辈子没情绪?
他从来没看羽雯哭得这么伤心,从来没有。
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
绍翰伸出仅剩的单手,他轻抚怀里的女孩,眼底的兽瞳随之从温柔转为愤怒。
任何让好人掉泪的王八羔子,他绝对会把那些人揪出来干趴,揍到那些人叫妈妈。
同一时间,位于花圃草丛,某片湿润绿叶上的红瓢虫正睁着眼,它已锁定那对拥抱彼此的男女。
比起说睁着「眼」,不如说睁着「镜头」。
那对不断聚焦的迷你镜头将影像回传至监控室,桑就坐在隐密的地下监控室里,他翘着二郎腿,大嚼洋芋片,身体后倾与浮空电脑椅合而为一,废宅的招牌坐姿。
身前多面萤幕,一堆子母画面分割多处视角,这些高科技能让桑随时监控地面上各处的状况,一目瞭然。
「还真是感人啊。」赖在电脑椅上的桑邪笑,一旁的豆芽菜也用两根夹子比出甜蜜蜜的爱心手势。
桑指尖一戳,戳下按钮,令位于地面上的机械蚁抬头,好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新人演出的浪漫桥段:「让前辈替你们小俩口拍张照,就当抵免电影票,咱就谁也不欠谁囉。」
瓢虫,壁虎,蚊子,生活随处可见的小动物全是桑的眼线,这些智慧机器全天潜伏于净修罗寺各个角落。
并非偷窥癖,这不过是最低程度的防范。
要说他心机重也行,起初会打造这些小动物,就是怕那些街边捡回来的患者手脚不乾净。
行善可以,但善良过头也不行,多多少少得监督那些有前科的人。
或许尊晟会完全信赖那些病患,但桑可不会。
而同样在欣赏这齣罗曼史的尊晟,他人就站在桑的电脑椅后方:「你真的是变态,成天花钱蒐集没穿衣服的公仔,又爱偷拍人家卿卿我我。」
「什么变态?没礼貌,我是为了阎王寺的安全好吗?不过是移动式监视器,政府不也大街小巷安装一堆?没道理政府官员可以干,老百姓却不能玩吧?」
「那没穿衣服的公仔要怎么解释?」
「那是兴趣,请尊重每个人的兴趣,谢谢。」桑忍不住白眼,他不忘将话题拉回重点:「倒是他们打破修炼规则,要轰他们回家?」
谁知尊晟竟顺手拔掉插头,直接断电,令桑身前所有萤幕瞬时翻黑,「喀嚓!」两声,所有监视器画面全数消失。
「走了,吃披萨去。」尊晟插头一扔,索性转身,他拋飞的插头还打到豆芽菜,发出鏘响。
「蛤?吃披萨?」桑看了下遗弃在地的插头,再看看全数黑屏的萤幕:「你心软啊?」
「少废话,神明饿了,再嘰嘰喳喳就烧你后宫。」尊晟背对桑伸出一根中指,中指的指尖上燃烧一撮苍炎:「反正送那些没穿衣服的妹妹去到极乐,你死后也用得着。」
「给我放尊重点,说多少次了,我是你的戒护官,不许这样没大没小!」桑起身就朝尊晟的屁股踹去。
「你才没大没小,你是人,我是神,你才该放尊重点。」
两人就这么在斗嘴中离开监控室,期间桑还单脚跳了几下,边瘸脚边喊疼。
全怪尊晟刚才挨腿时用上「净力运行」,他迅速将力集中至臀肌,害桑单腿发麻,有种一脚踹向石头的痛感。
见爸爸脚疼,贴心的豆芽菜立马从胸前的储存槽拿出痠痛喷雾,它夹子一举就朝桑脸上乱喷,直接喷它老爸的眼睛,完全搞错方向,险些就把桑给弄瞎。
狗屎烂机器,欠人拿去资源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