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车队中部,原本在车架里的李宣雾竟骑马出来了。
他没有如往日那般戴着幕篱,而是撑着一柄丝帛织造的伞,手中拿着她的小弓箭,策马迎她而来。
宽衣大袖在马上颇有名士风流的气韵。队伍中兵士皆肃容,拔刀出鞘列队站立,他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笑容和煦御马而来。
徐青沉接过弓箭,看了一眼他的伞,没说什么。
李宣雾的皮肤又白又细腻,大约是用来防晒的。
也太讲究了。
徐青沉试好弓箭的几息间,山林间的动静已经消失,数百身着黑衣的劲瘦身影,持刀跃下,眨眼间便杀入车队。
车队里的精兵立即变换阵形,将主人们护在当中。
刀剑相击的声音只在片刻,便络绎不绝,利刃刺入肉体的声响是钝钝的,一蓬蓬鲜血在徐青沉眼前绽开。
这群黑衣刺客的行动是无声无息的,杀招干脆,即便被砍中也没发出声音。
“嗖——”
一支利箭自徐青沉的耳边掠过,席卷了她的全部视线,在她心头狂跳中,猛地射穿一个朝她举刀飞来的黑衣人的太阳穴。
利箭穿透她的头颅,狠狠钉在官道上,尘土飞扬,那黑衣人猛地落地,大片鲜血炸开。
徐青沉回过头,见到了李宣臣还未放下的弓,她又搭起了两支箭,半眯着眸,察觉徐青沉看来,唇角扬起一抹轻松又嗜血的笑。
她做了个口型。
“看好。”
两箭齐发,两名已经破开兵士防御,冲入内圈的黑衣刺客倒地。
三箭过后,她便放下了弓,活动了手指,然后将身侧的长刀缓缓拔出。
她胯下纯黑的乌骢马,擦着徐青沉的身侧,奔腾而过,李宣臣掌中那把刀也彻底出鞘。
一直以来,在徐青沉眼中,李宣臣都是一个纨绔桀骜的世家女君形象。
她不学无术,在书院整日游手好闲,不是抢她的野菜饼子,就是突然跳出来吓唬她,将一个招猫逗狗的二世祖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此刻,这个女子只携了一柄长刀杀入人群,却仿佛猛兽入了兔群,那群悍不畏死的刺客在她刀下,几乎如屠狗宰鸡一般受戮。
一时间血色瓢泼,断肢横飞。
李宣臣的身形很高大,每次勾肩将徐青沉笼罩住,都像是一座小山压下。
而此刻在人群,在这群已经算是高挑的女尊国女刺客中,她却依旧像是比所有人都大一号,勇猛得像是魔头出世,长刀劈砍得极为恣意残酷,甚至肉体可抗盔甲。
她的一招一式都极为血腥,似乎那些敌人飞溅的鲜血,浸透在她身上,只会令她更加兴奋,更为嗜血。
李宣雾忽然侧了伞,挡住了徐青沉的视线,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伞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大片的鲜血溅到伞面。
浓稠的鲜血自丝帛伞面,成涓流淌下。
徐青沉失去语言能力,怔怔回头,看向她的夫君。
文雅娴美的世家公子依旧含着笑,他衣饰华贵,不染尘埃。
“我这妹妹,于武艺一道根骨极好,自小学的便是万人敌的本事。”
“但有一点不好。每次厮杀,总喜欢弄得血肉横飞的,脏污得很。”
他的伞不是用来遮阳,而是早已料到如此场景,是用来为她挡住四溅的血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