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先关在釜山第一休养所。12个铁棚子里头关了1000多人。铁棚子周围有铁丝网。铁棚子旁边有一座大楼房。开刀房就在那里
。每隔3个月换一批实习医生,有美国人,南朝鲜人,也有日本人。他们拿着伤员做试验品,小伤治成大伤,小病医成大病,手上有一点伤,就
要把你整个胳膊锯掉,脚趾头打烂了,就把一条腿锯断。我在休养所的时候就知道那座房子里死了3000多人。我的伤不是治好的,是自己养好
的。”他说到这里,把右手伸了过来,这只手从手腕起向里弯着,4根手指也向里曲着伸不直了。“如果说有好医生我这只手也不会残废的,我
这里还有一块炮弹片没有取出来。”他挽起右边裤脚,右边小腿,腿弯附近伤口已经长好了,一块像大拇指一样大小的黑肉突起在外面。他用
左手的两个指头按住它,“我不愿意让敌人的医生开刀取炮弹片,我怕他们一狠心就把腿给我锯断了。”
他腿上有不少的小伤疤,浅红色,黄黑色,白色。。。。。。可是跟这块突起的黑肉比起来都不显眼了。
和手术室相连有一间大房子,动手术的伤病员先在这里住一天,洗澡,备皮,消毒。每个走进手术室的人,都要和在屋里的每一个不
管是否相识的难友握手话别:“以后见不到我,就把我的名字带回去,让祖国的亲人知道。”手术室的左边就是太平间,许多战俘被从手术台
上直接送进这里。
关于其它病俘的治疗情况,志愿军被俘人员马兴武在1954年3月18日曾经写过一份控诉材料:
对病员同样的乱给药,不诊断,一个医生看100多个病人,动不动就抽血,平均每人抽四次血,在20cc以上,最多的抽37次,最后被抽
死。
肺结核病患者更是敌人的试验品,仅六所我们所知道的由于敌人不治死去的同志就有30多名,抽骨髓、打空气针、注射毒素血清,咳
嗽药越吃越咳,呼吸困难。我们还亲眼看见张石顺同志被抽骨髓抽死,腾家生同志被打空气针打死。二、四所同志的治疗是一样的,拉痢疾,
叫你拉了再服药。胸膜炎,抽水就大抽特抽,抽死算事。
第四十三章 人间与地狱分界线
一列军用列车停在釜山火车站。
站台上戒备森严,远处是李承晚军队站岗,第二道岗是美国士兵,最里面的是戴着白色钢盔的美军宪兵。
釜山是朝鲜半岛最南端的海港城市,这里有朝鲜南部最大的港口,具有极重要的战略地位。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军就是在釜山登陆
的。曾经有一度,李承晚政权机构也搬到了这里。
一个个战俘被从车厢里赶出来,他们被强令5个人站成一行,在两排寒光闪闪的刺刀中间,一支特殊的队伍出发了--
这是一支衣着褴褛的队伍,许多人的衣服被雨水、汗水、血水及硝烟染得青一块、红一块、黄一块;有的人的衣服被撕裂成一条条的
,已经难以分辨是志愿军军装还是人民军军装,队伍中有的人拄着树棍,一点点向前挪动着,失去双腿的伤员伏贴在战友的肩上,失去手臂的
人甩动着空荡荡的袖筒,失去双眼的人被人领着,有的人走两步就粗重地喘个不停。。。。。。一位走在这支队伍中的战俘在30年后说:他当
时觉得这支队伍狼狈极了。一位目击这个场景的外国记者却说:“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行列之一。”
人民军战俘最先唱起了《人民军进行曲》,顿时队列中响起了雄壮的歌声,尽管皮鞭、枪托、木棒打在身上,可是歌声却越唱越响亮
。。。。。。《金日成之歌》、《游击队员之歌》,一曲歌罢又一曲。志愿军战俘也唱起来了,《东方红》、《志愿军战歌》、《走,跟着毛
泽东走》。。。。。。唱得人热泪盈眶。接着,人民军同志唱中国歌曲,志愿军同志唱朝鲜歌曲。连被李承晚军队挡在远处的群众行列中也响
起了歌声。
这支队伍向釜山市西北走了约七八公里,便拐进了一个群山环抱的山坳。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庞大的集中营群体,这就是美军的
釜山战俘收容所。沿着公路两旁是一个个营场,每个营场都围着五层五米高的铁丝网,每层铁丝网之间相隔两米。营场的四角是十米高的岗楼
,上面架着机关枪。铁丝网的四周是平整的道路,以备美军坦克、装甲车巡逻和流动岗哨的监视。铁丝网里面是一幢幢铁皮棚子和帐篷。附近
的山头上架着巨型探照灯。直升机场上,一架架武装直升机在起降。
在铁丝网后面,站着许多裹着绷带,拄着拐杖的战俘,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美军军装,但许多人还戴着志愿军或人民军的军帽。一位
战俘观察了铁丝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