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戎眼里涌上一片死气,又要把手收回去:“锦娘子不必烦扰,我本也没有奢望什么,此前……实在对不住,这是我的报应。”
盛锦有些不耐地再次按住:“让你别动呢?我这儿正瞧着呢,你这个病例对我们来说很有挑战性,能不能治你说了不算,若我们试过了确实不行,也会跟你直说,别再动了啊。”
“……哦。”
邴戎很擅长听令行事,当真没再抽手,只是灰蒙蒙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无措。
盛锦不管他,跟几个大夫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商量着对策。
民间的大夫大多不喜与人共同会诊,唯恐泄露出他们安身立命的独门秘术,但这几位不一样,他们只恨不能见识天下所有病症,也恨不能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要有人愿意学。
因此他们也很喜欢盛锦,觉得这个小娘子与他们见过的医女大夫都不一样,想法新颖见解独到,能让他们在这个年纪还能有所领悟,实乃幸事。
几人大概决定了治疗方向,针灸由盛锦负责,他们则配合汤剂和贴剂。
老大夫满脸期待地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哎呀这要是都能救得过来,咱们可是做了件好事呢。”
“那老夫要把此例编进我的书里,一会儿用的方子都要好好留着,让小许帮着誊抄几份。”
“小许是我的学徒,你找别人去。”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早把她当我弟子,拜师礼都给了!”
“你个老匹夫怎能如此不讲道德?何时偷摸着给的?”
“哈哈哈哈你们争你们的,老夫觉得如丫头也很不错,踏实肯学……”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出了诊室,盛锦则拿出针囊,要开始给邴戎施针。
“可能会有些疼,需要你忍耐,不过我之前也说了,恢复如初的几率很小,但能让你平日提提东西,如常人一般生活问题不大。”
邴戎眼里闪动着微弱的希冀:“真的吗?”
“嗯,下回别找这个给你看的大夫了,换个医术高明的,救治及时,或许都不用来锦岚。”
看伤口粗糙的处理痕迹,怕是都没做什么治疗,就止个血完事儿了。
“好了,手放松。”
盛锦低头认真地开始工作,她的眼神让邴戎想起自己日复一日练箭的样子。
连宁德都说过,他练箭时就好像另外一个人,不像平日的他,连她跟自己说话都听不到一样,让她很不高兴。
邴戎自己看不到是什么样子,但此刻眼前的盛锦,却让他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明自己用箭伤了她,伤的还是小娘子最在意的脸庞,她却还肯给自己治手……
“放松,手不要使劲。”
盛锦微微皱着眉,轻拍了拍邴戎的手臂,紧绷的肌肉才再次松缓下来。
扎完留针,盛锦不知从哪儿拿来个小本本,开始详细无比地询问邴戎的感受。
“酸胀还是疼?跳疼还是持续性的疼?”
“你比划一下,从哪里到哪里?”
“还有没有其他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