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着淅沥小雨的阴天,是蓝镜鸢从在复仇者出生到现在的十五年里,哭的最蠢的一次,把长久以来压抑的东西累积到一个高点才轰然崩塌。
很久以后想起来,她都特别庆幸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不是和自己同一时代的云雀。不然以那家伙登峰造极的种族论和冷嘲热讽,她这辈子都别指望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换句话说,只有草食动物才会哭得那么丢人现眼。
流眼泪这事儿看似简单,其实也是很消耗体力和精神的,蓝镜鸢秉持着[从第一到第十重要的全都是吃饭]这个原则,一头扎进厨房就再没出来。
草壁哲矢这边还觉得奇怪,夫人进去几个小时了都没出来。
一拉开厨房门他便惊得连连后退,飞机头都跟着抽搐了两下,这厨房如同被三个男人喝了六十度白酒后发疯横扫的小型作案现场,犯罪嫌疑人是个约摸十五岁的少女,酒足饭饱过后正趴在餐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最后是被路过的云雀一把拎起扔回房间的,临走时还赏了她一拐子,害某少女第二天早上从地板上爬起来时一阵腰酸背疼就差去装假肢了。
扶着快散架的腰走到正厅,蓝镜鸢有些头晕脑胀,嗓子里也干热难耐,发觉云雀好像不在家,正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扫时,眼角正好瞥到向这边扑腾过来的黄色小鸟。
看来云小豆没跟着云雀走啊。
“镜鸢,镜鸢。”小鸟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听到它叫自己这个名字的一刹那,蓝镜鸢突然有种特别欣慰的感慨,想当年她和云豆肉搏了一个下午对方叫的还是“镜夜”“镜音”甚至“镜花水月”,这如今云豆之后代第N代目云小豆已经能这么顺畅的叫她“镜鸢”了。
果然……达尔文的进化论是有道理的……
拉开门,草壁正端着水壶给庭院里的花花草草补充水分,颇有几分贤妻良母的贤惠之感,如果再加个围裙,那就完美了。
“啊,夫人,您起来了,早上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草壁连忙恭敬地打招呼。
“早上……”'好'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脸惊慌的草壁打断。
“夫人,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她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脸,啊咧,还挺烫。
没想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在草壁的眼里瞬间被扭曲成了另一层意思,他倍感欣慰地小声嘀咕:“您这是想到恭先生了么……”
“……”想你舅舅!!
于是事情就是这样,蓝镜鸢在草壁殷切的目光下,光荣地发现自己发烧了,38。18度,数字君您可以再微妙一点吗。
简直弱爆了……
她开始怀疑昨天那杯牛奶是不是真的过期或者有被人投毒。
虽然在并盛时医院基本上相当于她的常住旅馆,连门口的保安都会淡定的和她打招呼了。不过实际上都是些外伤和骨折(你猜谁打的),长大了之后感冒发烧还有发炎这类病几乎没怎么得过。
恍惚之中,蓝镜鸢隐约看到衰神大人悲催的脸蛋儿,他留着阎王版的失败中分头,影响美观的吊梢眼,八字胡左右一撇甚为滑稽,接着亲切地对自己笑了一下,那叫个花枝乱颤百媚生。
转而空间一旋,视野变更,衰神大人失败的中分头变成了干净清爽的黑色短发,审美扭曲的八字胡也消失不见,亲切到让人作呕的笑容变成了冷冰冰的样子,难看的吊梢眼也被一双美丽的凤眼替代,如同散发寒气的深水。
“啊咧,云雀恭弥,原来你的本体是衰神么?”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男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正厅的榻榻米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稍微一动,脑门上的冰袋就滚了下去——这大概是草壁准备的。
云雀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西装还没有换成和服,依稀能嗅到他身上的几分血腥气息,混杂着他原本特有的清冽之感,像是刚打完架的样子。
他只是淡淡看了她几秒后便转身进去,云小豆从外面飞进来喊了两声“云雀”,站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蓝镜鸢发了会呆,打了个哈欠想重新缩回被子里,草壁哲矢刚好端着药过来,让她不得不重新坐起来。
眼角抽搐地望着那杯冒着白气的熟褐色的液体,她猛然想到了某个《网球将我们的基情进行到底》那部动漫上,某个带着白色方框眼镜把数据挂在嘴边的人,做出来的杀人饮料。
随即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转头就看到换完和服出来的云雀,后者径自坐下倒了杯茶喝,跟没看见她似的。
←_←这货明显是在鄙视草食动物……
因为苦就不喝药什么的简直就像牙没长全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