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不敢。她惶恐不安的回道。
对面传来的嗓音冷峻而清冽,似乎夹杂着暴怒,他阴沉道,朕,命令你。
诺。姜修若缓慢的抬起头,终于看清眼前男人的样貌。他面容硬朗,棱角分明,一对剑眉下藏着一双总带着倦意的丹凤眼,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此人喜怒不定,暴躁无常。但她却分明的看到那双眸子深处潜藏的冷厉和无情,甚至有些嗜血。她将目光略微偏移,没有再和那双眼眸对上。
元玢倒是兴头十足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紫色的华服,蛾眉轻扫,朱唇微点,鹅蛋脸有些消瘦,不算太美。倒是那双眼睛很有意思的紧,他在眼底似乎瞧到了冷冽?他心中有些腹诽,揶揄道,永和郡夫人和上次在宫中所见,倒是有些不同。
她惊异他的敏锐,这是从那日得知真相数日后,第一个察觉到她神色有变的人。她原本以为她将情绪已经收敛的非常好,没想到还会被人看出。她心中思绪转了千遍,面色依旧平静从容。恭谨的回道,陛下恕罪,臣妇前几日偶感风寒,近两日才刚病愈。
他点了一下头,似乎是相信了这番言辞。朝她身后瞥了一眼,点着玉竹道,夫人的这个丫鬟看起来倒是聪明伶俐的很。
姜修若回望一眼跪在身后谢恩的玉竹,浅笑柔顺的回道,多谢陛下赞赏。
元玢示意身后的内侍安硕将煮好的清茶递给她一杯,有些新奇的开口问道,听说西市的玉泉楼是夫人的?
她感激的接过茶瓯,轻声道,回陛下,的确是臣妇所有。它原是由臣妇外祖父在经营,后外祖父去世,便留给臣妇做了嫁妆。
他半晌没有作声,似乎是在发愣,又像是在思索。过了片刻,才端起玉色的茶瓯饮了一口,静静的注视园中的一波池水。
整个园中顿时沉寂无声,只有炉中的炭火发出吱吱的声响。
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想起来姜修若还在亭中,有些奇怪的开口,永和郡夫人求见柔妃所为何事?
姜修若脸色微霞,羞愧的回道,前段时日因臣妇身体不适,娘娘进宫多日,臣妇才想起来未将卫夫人的嫁妆交于娘娘。
是臣妇的过错,望陛下恕罪。她说完,便直接行礼请罪。
元玢双眼微眯,神情复杂。他望着脚下的这个女人,心中的疑惑更深。少顷,淡淡的开口,起来吧,这件事交由柔妃自行处理。
多谢陛下。她起身,在石凳边缘处坐下。
他似乎想起什么,眼中满是趣味,戏谑道,柔妃此时并不在清风苑,刚才被自称是夫人的丫鬟请走了。
姜修若心中一冷,面上浮起一片羞红,惭愧道,可能是,下人弄错了,是臣妇管束不力。
元玢早已见到她刚刚得到消息后震惊的神情,还有拿着绣帕的手偷偷收紧。他心中哼笑一声,看来不是她,她是个蠢的。
姜修若回到紫华院,在玉竹和青黛的服侍下换了一身墨色的宽袖直裾裙,脸色才缓缓的放松下来。她依在软塌上,回想了一遍刚刚陛下的问话,以及陛下的每个神情。她十分确信她没有看错,他的眼中有着对她的审视和怀疑。
最后那个垂问,她本可以不动声色的,但她却故意露出了吃惊的模样,所以陛下对她的猜疑似乎顷刻间便退了出去。但为什么?陛下会对她有所猜忌,是因永安侯府?柔妃?还是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