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仪未再多言缓缓举步入庄.但心中业已觉得这位昔日领袖东南的武林盟主‘飞龙剑客’,未免御下太以苛刻!东方朗则把两道含电似的目光,不时闪注在南宫独尊脸上,发现对方并未易容,或戴有人皮面具,眉心部位也缺少了‘好色阎王’司徒独霸所专有那一道细长刀疤!南宫独尊则满面堆笑,殷勤揖客,彷佛根本就不把东方朗欲意察人隐私的锐厉目光,和沈宗仪嫌他御下苛刻的晒薄不俏神色,放在心上。
主人待客之处,不是后园中的‘五云楼’,而是前庄中巍峨华白的议事大厅。显然是主人得报甚早,厅中业已设宴相待。
南宫独尊揖客就座,一面举杯相敬,一面向东方朗、沈宗仪含笑说道:“东方朗兄与仇君不会无故前来宋,这‘白水镇’上,一未出甚武林异宝,二未有甚江湖集会,莫非竟是意图寻人,了断甚么当年旧事?”
沈宗仪道:“南宫庄主猜得对了,我们正是要寻人了断恩怨!”
南宫独尊笑道:“仇兄是要找谁,老夫昔日在东南武林道上颇有几桩血腥旧怨,归隐以来,旦夕在怀,惴惴不安,不知你们找的可是我么?”
东方朗遭:“我们要找之人,不是庄主,但却与庄主有同名一字之雅……”
南宫独尊闻言之下,先把眉头略蹙,觉吟道:“有同名一字之雅……”
一语方出,恍然似有所悟地,‘呀’了一声,目注东方朗道:“我明白了,你们要找的是‘好色阎王’司徒独霸?”
沈宗仪陡觉心弦一阵激动地,目闪神光、急急问道:“南宫庄主认识此人么?”
南宫独尊饮完杯中酒儿,双眉一轩,‘哈哈大笑’道:“认识,当然认识,仇兄记不记得我适才曾有‘旦夕在怀,惴惴不安’之语?”
沈宗仪道:“当然记得,南宫庄主突然再提此语,是……”
南宫独尊笑道:“我曾说过,昔日在东南道上,曾结了一些血腥旧怨,‘好色阎王’司徒独霸便是我最大仇家之一。此人手黑心辣,阴毒无伦,我遂对他旦夕在怀,惴惴不安………”
沈宗仪忍不住地,目注南宫独尊,“南宫庄主,这‘好色阎王’司徒独霸现在何处?”
南宫独尊摇头道:“此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定,并精于易容,可以化身千万,但却实常会在‘白水镇’左近出现……”
说至此处,好似想起甚事,唉了一声,摇头自嘲笑道:“年纪一大,记忆往往欠清,老夫几乎忘了东方朗君与仇兄若想找那‘好色阎王’司徒独霸,如今恰倒有机会!”
沈宗仪双睛之中,神光一闪,挑眉接口问道:“甚么机会?”
南宫独尊起身走到厅中长几之上,取了一物递过。
沈宗仪、东方朗双双注目,见是一只长约七寸,上书‘刺令’二字的血红令箭。
南宫独尊不等对方发问,便微微一笑,加以解释道:“这是昨日黄昏,司徒独霸派人送来给我的‘阎王令’,只要此令一现,三日之内,‘好色阎王’本人必到,东方朗君与仇兄,或是在‘养天庄’中小住等待,或是等我讯号,到时再来,都可以与那司徒独霸相互见面,了断过节的了。”
沈宗仪仇火煎心,怎肯放过这种机会,颇想在‘养天庄’中,小住等待……但东方朗却立即轩眉一笑,向南宫独尊注目问道:“我们不便打扰,自然到时再来,但不知南宫庄主给我们甚么讯号?”
沈宗仪闻言,知道东方朗如此说法,是想先回南山和邢光宗等细商对策,遂也不便反对。
南宫独尊侧头向侍立身旁的白发老仆南宫安道:“就在厅前试放一道‘飞龙旗火’!”
南宫安躬身领命,出厅传令。
略过片刻,一道龙形旗火,便即飞起了数十丈高下。
南宫独尊道:“东方朗君与仇兄只要看见这种‘飞龙旗火’,一连两道,飞起当空,便请立即驾临‘养天庄’…”
语音顿处,从怀中取出一面烙有火印的‘飞龙竹牌’,递向东方朗道:“老夫有面飞龙竹牌,赠与俩位,你们来时,有此一牌在手,守庄人便立即放桥开门,通行无阻。”
东方朗道谢一声,接过竹牌收起,扬眉含笑说道:“我们一见旗火,立即赶来,也许能为南宫庄主略效微劳……”
沈宗仪觉得计议既定,再坐无味,遂起身告辞。
南宫独尊也不坚留,仍相当有礼貌的,把二人送出‘养天庄’外。
岳倩倩跟踪辛姨娘之举,基于两点原因。
第一点是好奇,第二点是亲情上的寂寞………以份量来说,第二点重于第一点,因为岳倩倩自幼从师,孺慕之心极浓,她想不到数千里省父归来,所获得“父爱”的热烈亲切程度,竟远远不如期望?………故而,她决定跟踪辛姨娘,看看爹爹岳克昌究竟是在何处?并有何要事?不来‘听水小筑’?岳倩倩之师‘九畹仙子’,是当世武林中出奇高手之一,十年薰陶之下,岳倩倩人又颖悟,成就自亦不凡!加上辛姨娘丝毫未想到岳倩倩会暗加追踪,心中无甚戒备,遂显得十分顺利。
但岳倩倩仍不敢十分靠近,她与辛姨娘之间,至少都保持了三四丈的距离。
分花拂柳,过假山,渡小桥,又穿越一片小林,不禁使岳倩倩奇异爹爹岳克昌是经营了甚么行业,竟成边城豪富,拥有这样大,这样美的住宅园圃?!穿过林本,已到前园,地势更见广阔。一座美仑美奂的三层楼阁,矗立于广大草坪中央,楼前并有四名手横厚臂鬼头刀的健壮庄丁,担任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