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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说完,忍不住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了巴雅尔。
原来,大成赠送各国来使的华服华贵异常,胡旗人收了后,都舍不得自己穿,而是偷偷将其典当变卖换成银两,等到有人提起那些衣裳,他们则打肿脸充胖子,说那些衣裳没有他们的皮袄好,他们才不会穿。
其实,各国来使将大成朝廷的赏赐变卖还钱的事根本不是秘密,布匹绸缎、古董字画、香料茶叶只要能换钱的,他们通通不会带出京畿,他们只认真金白银。
杨宜年见苏淮将此事抖搂出来,面上有些尴尬。
“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些事容成业自然也晓得,冷笑一声,忍不住嘲讽一句,而后又对着黎至清道:“黎兄可有什么想法?”
黎至清低头垂眸思索半晌,坦言道:“并无头绪。”
容成业见状,直接拍板,“既如此,那就先按方才所说,现在立马去办!”
众人领了任务,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杨宜年无事可做,则带着他枢密院的官员,围在容成业和黎至清跟前殷勤伺候着,指望他们赶紧把天石找回来,好避免一场不必要的外事争端。
黎至清被杨宜年聒噪地脑仁疼,寻了个借口出了正屋。只携了银粟出来,黎至清才顾上好好看看这馆驿。院内正中央乃是一个水池,现下天寒地冻,水池中已经结了冰,水池中央是一座假山,看起来光秃秃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黎至清正对着水池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了杨宜年那阴魂不散的讨好声。
“左司谏怎么站在这儿,如今虽然三九天刚过,但还冷得要命,赶紧进屋吧,别着了风寒。”
黎至清回神,指着水池问道:“杨都承旨,这池中的水是何时结冰的?”
杨宜年回忆了一下,“池水自上次落雪结了冰,一直未融化,有些日子了。”
黎至清若有所思,“上次落雪仿佛是胡旗人进京之前?”
杨宜年忙道:“当然,这水都冻上好久了,结结实实!”
两个人正聊着,苏淮带了一人进了馆驿,黎至清定睛一开,跟着苏淮来的人竟是正初。
苏淮没搭理杨宜年,直接向着黎至清走来,“先生,天石丢失一事,晋王殿下已经知晓,令我等务必配合先生,先生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多谢。”黎至清客气颔首。
“殿下还遣了正初兄弟来,有话带给先生。”苏淮说完,递给杨宜年一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走,杨宜年还想再热络几句,并未看懂苏淮的眼神。苏淮见状,直接上前一把揽上杨宜年的肩膀,“杨都承旨,关于这馆驿的构造,末将还有几个地方想要请教,咱们屋内一叙。”
不等杨宜年做出反应,就被苏淮软硬兼施地拖走了。
正初见没了外人,立马笑嘻嘻地凑到黎至清身边,把穆谦的嘱咐一一道来,“先生,殿下让跟您说一声,通敌之事有了眉目,为搜集更多的证据,他得去城郊禁军的案卷库翻案卷,这两日怕是回不来,让先生莫要担心,等他回来给先生带点心。”
黎至清听了前半句先是欣喜不已,等听到后半句就只剩下哭笑不得,“好,劳烦正初小哥好好照顾殿下,城郊条件比不得城内,切记防寒保暖。”
“先生放心!小的可是自小照顾殿下的,不出了岔子!”正初极为乖觉,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又压低声音道:“殿下还说,天石这个案子,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能查出来就查,查不出来也不必为难,万事有他顶着,先生只管放宽心。”
此言一出,黎至清心头一动,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
与正初闲聊的功夫,穆诣带着苏迪亚回来了,苏迪亚面上丝毫不见天石丢失的忧愁,喜气洋洋地挽着穆诣的胳膊,一副小女子的娇憨模样。反倒是穆诣,没想到这么冷的天,院内竟然有人,略显尴尬地把胳膊抽了出来。
秦王大驾归来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容成业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屋内出来,与黎至清站在一处,在天寒地冻中听穆诣聒噪。
“查的如何了?”穆诣端起王爷架子。
容成业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拱手一礼,“启禀殿下,经初步排查,大约是监守自盗,下官已下令封闭馆驿,里里外外搜查。”
苏迪亚一听,面色冷了下来,凑在秦王身边,操着一口软语,泫然欲泣道:
“苏迪亚就是一个女孩子,因为仰慕大成、仰慕秦王殿下,这才跑了好远好远的路来到这里,还心甘情愿献上长生天的馈赠,没想到不仅丢了天石,我的子民还被怀疑成偷东西的坏人,秦王殿下苏迪亚好难过。”
黎至清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抬手在眉心处掐了掐。
穆诣被这软语一哄,立马脾气上来了,“容成业,说他们监守自盗,你有证据吗?本王不许你诬陷公主一行人!”
容成业虽然心中不屑,但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让穆诣下不来台,只得强压着一口恶气道:“证据已经在找了,想来很快能有结果。”
穆诣见苏迪亚一脸崇拜地瞧着自己,继续耍着威风,“很快是多快?本王先时说了,就给你三天时间,后天本王会再来,你要是结不了案,本王必治你失职之罪!”
容成业气性也上来了,下巴一扬,笃定道:“后日定能结案,我容成业说到做到!”
穆诣哼了一声,自觉威风还没耍够,又添一句,“案件查清之前,你们谁都不能离开馆驿!你们什么时候跟本王把案子交代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