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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传闻说是郁相落水后,被一个农夫所救,后看破红尘才隐遁道观,新帝继位后,得到消息,派了世家珠玉肖瑜三顾茅庐,才重新请了恩师出山;也有传言,郁相是被成祯帝暗杀,太子顾念师生情谊才秘密将老师救下,直到登基,郁相才能重新回来。
不过无论传言如何,底层的百姓还是欢呼雀跃的,因为他们知道,曾经的郁相是因为同情寒门,想要改革才被贬谪,如今郁相回来,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不过身在客栈的穆谦顾不上郁弘毅的传闻,他眼下只关心一件事,不是去瞧病的么,怎么回来之后,这小祸秧子病得更重了?
第185章诛心局(5)
穆谦之所以着急催人下山,主要因为大成旧例,先皇驾崩至新皇举行登基大典期间,各地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更不得擅离藩地,一经发现,立马以谋反罪论处,随行者同罪。虽然穆谦是在贺寿返程的路上,但新旧权力集团交替的档口,他不想当出头鸟,更不能连累晋王府一众亲卫,是以等黎豫下了山,便即刻启程。
再次启程,穆谦再也不肯上马车,只道马车憋闷,把马车留给了黎豫一人。
黎豫自打回来,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不言不语,要么就睡着,偶然醒着时,也不再读书、不再下棋,只会坐着发呆。清虚观内退热的药倒是有奇效,一副药下去,高热立马就退了下来,只不过黎豫身体底子已毁,加之旅途劳顿,一路低热不断,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得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候总比清醒的时候多些。
若放在先前,穆谦定然会不顾一切先将黎豫医好再走,另行上路也会充分考虑黎豫的身体状况,可现下他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下令日夜兼程向并州赶,片可不敢停歇。一来,一行人生死全系于他一人,再者他有心克制,让自己有心不再理黎豫,保持着距离。
一行人星夜兼程,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并州。在并州城外见到了带着边防军前来接应的赵卫和李守那一刻,穆谦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决定大部队在永宁镇扎营,停歇休整一日,翌日再启程赶往平陵城的府邸。
穆谦以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时,偏偏有不速之客打破了夜的宁静。穆谦听正初说得十万火急,不得已从榻上爬起来,打着呵欠、披着外袍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营房外,第一眼就看到了谢淳。
穆谦看了看已经当空的明月,再看了看谢淳那副抖机灵的模样,当即火气上来,上去就是一脚。
“谢淳,你他妈可不是第一回了,不在京畿好好待着,往北境跑,活腻了是不是!真以为胡旗退兵了,并州就安全了啊?”
“诶诶,殿下,有话好好说。”谢淳说着就往引着他们进门的赵卫身后躲,“赵大哥,赵大哥,你拦着点啊。殿下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听你说完?本王给你脸了?”穆谦见他还敢躲,那点起床气全被招惹起来了,一边追着谢淳踹,一边骂道:
“上次本王怎么说的?再敢偷偷往北境跑,打断你的腿!来人,先把人拖下去赏二十军棍。”
谢淳一见穆谦真生气了,赶忙把旁边的容成业拖到穆谦跟前,嚷道:
“不能怪我,是他非要来的,容三你倒是说句话啊。”
“殿下且慢!”容成业张开手臂将谢淳护在身后,然后开口求情道:“您别怪他,是臣冒昧,请谢淳相陪来北境的。”
谢淳人机灵长相又讨喜,嘴巴也甜,去年在北境混了一圈,早跟边防军这些心直口快古道热肠的大老粗将士混熟了,一个个都拿他当小弟,赵卫也打心眼里喜欢他,赶忙打圆场。
“殿下,现下先帝驾崩这光景,两个孩子从京畿大老远跑来,指不定真有事呢,您稍安勿躁,先听他们把话说完。要是真来浑闹的,我老赵第一个不放过他。”赵卫说完,在谢淳后脑勺亲昵的上呼噜了一把。
“先进军营说。”穆谦到底给赵卫面子,然后意味深长地瞧了容成业一眼,“你早已领了差事,不该随着他胡闹。先帝在时护着你,皇亲国戚皆让你三分,以后没有这的日子了,收敛着些。”
穆谦面上虽冷,但这话却是句实在话,听得容成业心头一热,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等四个人来到大帐,穆谦往主位上一坐,颇有一番要升堂的架势,“你们两个过来,谢枢密使和容国公知道吗?”
容成业和谢淳对视一眼,谢淳不敢开口招惹穆谦了,只得拼命地给容成业使眼色。容成业倒是坦荡,“不知。”
穆谦一努嘴,“行,那每人再记二十军棍。”
“容三你他妈是不是傻啊!”谢淳听到这话,忍不住对容成业破口大骂。
穆谦一瞪眼,谢淳一缩脖子,怂了。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穆谦这会子那点困意已经全没了,索性往椅背上一靠,饶有兴致地拿捏着两个少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再加二十。”
“殿下你怎么这样!”谢淳眼见着要急眼。
容成业一把拦住谢淳,“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谢淳毫不犹豫,“你起的头,你先。”
容成业点了点头,“那你们先出去。”
谢淳将他那双本就不小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伸出手指不可置信般指着自己,“小爷冒着这么大风险陪你跑来,你要小爷出去?”
“你不是自己也有话要跟殿下说么?”容成业一脸坦荡。
穆谦见状,朝着赵卫使了个眼色,赵卫会意,在谢淳暴走之前,将人连拖带拽地拉出了营帐,留下谢淳的一句哀嚎还在帐中回荡:“容成业——你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