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乌梅儿的手机叫了。
乌梅儿接电话的工夫,主任还没有打开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儿,他有些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所措。
“我来。”乌梅儿过去的时候,主任想躲开,仿佛乌梅儿是一颗能置他于死地的炸弹。乌梅儿则温柔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给了他极大的放心和安全感,“做个游戏嘛,谁当真了?只是想教你记住我,尽快帮我办事。”
乌梅儿取出录音带给他。“记录员的录音带我也给他了。你这阵想听听吗?
我还有。”她无事一样轻松地说,“下次你来,我教你听副主任的录音。刚才他电话里说了,晚上来。”
主任攥紧录音带,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了,并伴随着极度的惊恐,好像在战场上刚排除一个地雷,却陷入不可逾越的地雷阵。
主任明白了什么叫作恐怖:在这地雷阵中,只要动半步,就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主任绝望地想,那样也好,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可这是无形的地雷阵,我不会真正意义上的灰飞烟灭,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相大白于天下啊。天哪,我可受不了。
主任看着乌梅儿,看着这个地雷阵火线的拉线人,双腿一软,倒在她的怀中。
“别怕,我只是跟你做做游戏嘛。”乌梅儿拍着主任的背,像拍着一个因为不听话而被他吓着了的孩子,现在必须哄乖,并且让他听话,“我知道,你会给我办好的,我相信你。我等着你的消息,啊。”
嗯,好茶。小老弟,烦你给我添点儿水,我润润嗓子,接着再给你讲第三回。
一支曲子刚停,局长就有些气喘吁吁了,扶着乌梅儿坐下,又把她搂到怀里,让她坐到腿上。“老了,不行了,”他说,依旧喘息不定,“想当年,我是何等威风啊。这阵早戒了。是你,又唤起了我的青春活力,恨不相逢当年啊。”
乌梅儿心疼地替局长揉着胸脯。“当年?你这阵比……年轻时还强啊。这阵,好多年轻人还不如你呢。”乌梅儿说着,一双柔软的手从胸脯揉到腿根,停了一下,“啊。你这是……咋会这样呢?没有反应啊。”
“我说了,我老了嘛。”局长半是尴尬半是幽默地说,“那是老干部啊。反应迟钝,快要老年痴呆了。你不要只关爱青年干部,也要关爱老干部啊。”
乌梅儿哧哧地笑起来,“我这不是在关爱嘛。”她娇痴起来,“我没有想亏待它啊。”
局长得到关爱,也就热情起来。“来,我也给你揉揉,”他说,眼睛里泛出了受到关爱的青春光焰,“我不能光享受你的关爱啊,这不公平。哦,这是哪里?”
“你算是找对地方了局长,这里是老干部活动中心啊。”乌梅儿按住他的手不让动弹,“就不想进去活动活动?”
见局长口里直哼哼,嘴角上流出了馋涎,乌梅儿放开了局长的手,变换了一个姿势,使他的手活动起来更加自由一些,更加尽兴一些。“走吧,”最终,局长说,抱着她要站起来,“我受不了啦。真要进去活动活动啦。”
乌梅儿挽住局长的脖子,侧头见是要走出包间,一下愣住,不解的神色立刻布满了如花似玉的脸,“局长,”她轻轻叫了一声。
“到我那儿去。”局长说,“在你这里,败坏心情,哪里放得开。”
乌梅儿又愣了一下,但脸上不解的雾立刻散尽了,变成一朵刚刚绽放的蓓蕾,娇艳欲滴,引人怜惜。
局长把这朵花捧住,有些爱不释手,“别担心,到另一处,刚置的,”他说,“虽然不是金屋,但藏你这个娇娇,还凑合。”
“我是说……”
“别人不知道,秘密的,连我老婆都不知道。”局长说,“你放心吧,保你比在这里快活十分。”
“我是说……”
“哦……我不会半途把你撂下车去的。撂下车也安全。乞丐全被赶到外地去了,集中起来,一车拉走了。这里要创建国家级文明卫生城市,哪里容得下乞丐来污染。这阵干净得很,衣着不整的都要被怀疑。”
乌梅儿柔软的手臂缠紧了局长的脖子。局长双手一搂,腰杆一挺,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不是说这些,”乌梅儿说,“我是说……”
“啥都别说了,”局长有些不耐烦,“这次他栽深了。你不给我说,我还抓不住他的茬呢。我最关心你们这些下岗人的命运了。你那些录音可起了大作用,我早想整他了——不整他们,你的命运能改变吗?走,今晚,你这老干部活动中心,可要好好地为我服务一把啊。”
乌梅儿就是这样的人。小老弟,程小竹离了她,是他的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