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用了真名实姓,那就说明七年前那事是假的;皇上和皇太后的抚恤诏也就错了,你我都有欺君之罪。而且,皇上如再用你,皇上也要背着大不孝之名呢!”
朱买臣点点头:“可不是嘛!我想也不能这么简单。东方大人,你是否知道,我在长安的夫人,有没有改嫁?”
东方朔这下来了精神:“哪能?不用说皇上优抚她们,就我东方朔,怎么也不会让她们改嫁呀?”
朱买臣高兴地又跪下来,“那我朱买臣就给大人您磕头了!”
东方朔拉起他,正色地说:“朱大人!六、七年不见,别的本事你没见长,倒是学会了磕头!
以后千万不要如此。回到长安后,东方朔要劝皇上,再度重用你。那时,你别忘恩负义就行啦!”
朱买臣指天发誓:“我朱买臣要是那样,还算人吗?”
围在周围听他们说话的,还有几个樵夫。其中有一个是懂事的,忙对同伴们说:“乖乖,怪不得他认字呢,原来是朝廷中贬下来的。快走,快去告诉那杀猪婆一声吧”!
卫青和司马迁等人始终被蒙在鼓里,这时卫青才问东方朔:“兄长,他到底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还要朱大人自己给你们慢慢地说。”他转向朱买臣:“朱大人,现在,可得把你的故事,说给他们几个听听啦!不然,他们还在云里雾中,明白不过来呢!”
朱买臣点点头:“说说也好。不过……”他看了司马迁一眼,又迟疑了。
东方朔明白,他是顾忌事情传出去。东方朔拍了一下司马迁的肩膀:“司马公子,如果你将来当了太史令,可不准把这段事,写入正史噢?”
司马迁好像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奥妙:“在下谨守承诺。”
于是,东方朔和朱买臣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将七年前那场风波和霸陵歪脖子树下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卫青、司马迁和霍去病听得入迷,时而瞪大眼睛,时而开怀大笑。
天色渐晚,五个人吃了些东西,朱买臣收拾了行李,要和东方朔等一道,返回长安。
他们先到集市上买了一匹马,让朱买臣骑上。朱买臣说,再给那位救他命的老人留点钱,告别一下。众人觉得他有情有意,也就一同跟着,向猪市走来。
猪市口上,一个近四十岁的农妇,手持杀猪刀,虎视眈眈地在路口等待着。这就是朱买臣的老婆,外号——猪头母夜叉。
朱买臣见到她就害怕。“东方大人,你看,那就是我娶的老婆,名字叫猪头母夜叉。虽说是她把我休了的,可是她今天可能要犯猪头脾气,我怎么办呢?”
东方朔说:“她请人写的休书,你带上了吗?”
“带上了。”
“这就是你的护身符嘛!别怕,你骑在马上,不要下来,看她能把你怎样。”
东方朔一使眼色,这四个都是随过圣驾的,还不知怎么办么?霍去病走到前面,卫青断后,东方朔在左,司马迁居右,四个人把朱买臣围在中间。
休了朱买臣的那女人见此情景,挥舞着杀猪刀,大叫道:“朱买臣,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不能就这样,撇下我,撇下救过你命的老爹,就走了哇!”
众人向她身后一看,果然见一个老人,坐在一个木床上,眼睛里流露出期待的神情,但不能说话。
东方朔跳下马来,取出一大包钱,交给老人。“老人家,你救了朱买臣,是个好人哪!这是一千贯钱,给你养老用的。”
老人哭了,忙给他作揖。在一旁围观的人们见了,说:“这叫做好人有好报埃”那妇人见到此状,自动地扔下了刀。她冲向前去,抱住朱买臣的马脖子,大叫:“相公,你要走,也把我带走吧,我是你老婆呀,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别说我们夫妻三年多呢!”
朱买臣转过头,不理她。可她抱住马的脖子,不让马走。东方朔转过去,到朱买臣的另一边,向他要那份休书。朱买臣从贴身的衣服中取出那张帛书,交给东方朔。东方朔拉过那女人,手提休书的一角,展开来,让她看。“喂,喂,这是你请人写的吗?”
那妇人看了看,没话可说。她一转脸,迅速用手抹了点口水在眼上,假哭道:“那是俺一时糊涂哇。”她又窜过去,抱住朱买臣的马脖子。“相公,带我一起走吧,我是你老婆呀!”
东方朔走到路边,将路边一个卖猪肉的案边的红红的一盆洗刀水端了过来。他再次拉过猪头母夜叉。“你这个女人,敢休你的丈夫,便是女中豪杰。我们都佩服,将来还会青史留名呢。
可你,现在这么一闹,不是把你一世英名,闹没了吗?”
“俺不稀罕你说的那些,俺要跟他走。”那妇人,倒是止住了缠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