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了,”奥西普说。
阿尔达利昂回头向着我:
“兄弟,我弄成这个样子了……”
我想,奥西普马上会责备阿尔达利昂,把他教训一顿,而他就会难为情地懊悔,可是这
样的形势一点也没有。他们并肩坐着,安静地交换着简单的谈话。看见他们在这样黑暗肮脏
的狗窝里,真受不了。鞑靼女子从墙洞口说着可笑的话,但他们不去听她,奥西普从枱子上
拿了一条贵鱼干,在靴子上磕打了一下,用心剥起皮来,他问:“钱花光了吗?”
“彼得还欠我的……”
“嗨,你还恢复得过来吗?现在该到托木斯克去了……”“到了托木斯克又怎样……”
“莫非你变卦了?”
“如果是外人叫去就好了。”
“为什么?”
“那是姐姐和姐夫……”
“那又怎么样?”
“对自己亲戚去低头,不大有味……”
“无论在哪里,都一样要低头。”
“毕竟不一样……”
他们谈得那样亲切、认真,以致鞑靼女子也不再逗弄他们了,她走进屋子里来,默默地
从墙上拿了衣服,跑出去了。
“很年轻啦,”奥西普说。
阿尔达利昂向他瞧了一眼,并不懊丧地说:“都是叶菲穆什卡那个捣蛋鬼,他除了女人
什么都不知道……那个鞑靼女子,很有趣,傻里傻气的……”“当心——不要着了迷,”奥
西普警告他,嚼完了鱼干,就向他道别。
归途中,我问奥西普:
“你干吗要去找他?”
“瞧瞧他呀,熟人嘛。这种事情,我见过很多。有些人,活着活着,忽然荒唐起来。”
他把以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喝酒就得小心。”
可是过了一分钟,他又说:
“没有那个,也寂寞。”
“没有酒吗?”
“唔,对啦。喝了酒,就好象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阿尔达利昂终于没有摆脱出
来,过了五六天,他上工来了,但很快又不见了。到春天我碰见他,他已沦落成流浪人,正
在码头上给木船敲冰。我们两个人见了面很高兴,一起到吃食店去喝茶。他一边喝,一边夸
耀说:“你记得,我是一个怎样的手艺人?老实说,我做起工来,是本行的能手。挣几百卢
布也不算一回事……”“可是你没有挣到呀。”
“没有挣到。”他昂然大声说。“我厌了。”
他大吹牛皮,吃食店里的客人都在注意地听他瞎吹。
“你还记得,那个善心贼彼得不是说过吗?咱们替人家盖砖头房子,替自己造木头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