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我踏进了家门,徐晶没有像往常那样躺在床上等我。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四处翻找徐晶的影子,床上、床下、衣橱里,连浴室的拉门后面我都查找了一遍,哪去啦?结论是,徐晶不在。
我吃惊地发现,她的东西和衣服不见了,羊毛袜、围巾还有大衣,原先都叠得整整齐齐,码放在壁橱里,现在那里只放着我的冬季衣服,徐晶仔细地把它们洗熨干净,还放了些樟脑丸,可是,她的衣服一件也没留下,全都拿走了。
我疯了似地在屋里转圈,可是,没有,徐晶没有留下一点可以让我找得到的痕迹,如同她从没有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像玻璃上的水珠,清风扫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颓然坐在地毯上,头痛欲裂,心乱如麻,究竟怎么回事儿?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等到了天亮,我骑着车,飞快地赶到与徐晶合租的两个女孩住处,我敲门,没人出来,我使劲敲门,“啪!啪!啪!”
许久,门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的问话:“谁呀?”
“我是黄军!快开门!我找徐晶!”
“吱……”
门轻轻开了,里面站着那俩个女孩子,一个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另一个握着剪刀,脸色煞白。
“徐晶呢?”
我站在门外,探头向里张望,也许徐晶就穿着睡衣在里面。
“徐晶?她回安徽去了,你不知道?”
女孩子们见是我,放下心来,菜刀女孩轻声细语地说,“有一个礼拜了,东西也拿走了。”
“东西也拿走了?我……可以看看吗?”
我不由分说地挤进门去,女孩子们不情愿地给我让开路。
果然,里面墙角的地方,原来堆放徐晶大皮箱和帆布袋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露出一块浅浅的灰白,表示前不久堆放东西的印迹。
女孩们不知道徐晶为什么这样匆忙回去,只告诉我她搬走那天,有一位面容慈祥的半老太太和一个小青年帮忙,两人都讲上海话,我猜那是她的婶婶和她堂哥。
我回到家里,拿起电话拨通了徐晶安徽父母家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可是没有人听,我继续拨,仍没有人,再拨,还是没有人。
我下了楼,打开自行车锁,骑上车,正向小区大门蹬着,迎面看见穿着运动衣的尚玉气喘吁吁地慢跑过来,她老远看见我,向我挥挥手:“哎!黄军!我跟侬讲件事情!侬等一歇呀!”
“以后再讲了!我有事体!”
我顾不上理她,车子一拐,骑远了。
徐晶的叔叔婶婶对于我的来访很不耐烦,徐先生阴阳怪气地斜靠在红木太师椅里呷着茶水,瞟了我一眼:“侬寻徐晶?笑话,徐晶帮侬住在一道,我哪能会晓得伊去哪里了?”
我忍着气,客气地问:“那么……徐晶的婶婶晓得伐?”
“咚!”
徐阴阳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侬啥意思啊?侬啊是讲我女人有事体瞒牢我啊?啊!小赤佬讲话当心点哦,不要忘记徐晶的户口已经迁到侬屋里去了,伊有啥三长两短我还要寻侬算帐咧!”
“拆那娘的逼!”
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徐阴阳吓得一抖,坐在一旁的徐小阴阳张大了嘴半天关不上。
“老甲鱼侬听好!我今朝是看在将来要与侬做亲眷的份上叫侬一声爷叔,侬当自家几斤几两啊?我问徐晶的事体,侬晓得就讲,不晓得放介许多屁做啥!”
说完,我哼了一哼,大踏步走出了黑油漆的石库门大门。
我回到家里,余怒未消地在屋子里来回乱窜。
五斗橱台面上,放着一串钥匙,那是平常徐晶带在身边的,上面系着一只小小的塑料斑点狗,徐晶说那狗叫史努比,我们商量好了,结婚后养一只这样的白毛黑眼狗。
我把钥匙托在手心里看,徐晶留下了家里各处橱柜上的钥匙,只拿走了家门上弹簧锁和挂锁的,那是她临毕业前,搬来与我同住的时候我给她配的,铜的,被她的裤袋磨得铮亮,她拿走了,也许她还会回来?
我打开五斗橱门,原先里面两个人的存折只剩下我的那本,徐晶的不见了,我去铜陵时交待给她的几千元钱也没了,看来她是急着用钱。
我无心多理,随便翻了翻就锁上了橱门。
我重新给徐晶父母打电话,依旧不通,直到这时我才惊觉,我竟然不知道徐晶父母的住址,只知道在芜湖。
我找出徐晶的公司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当然喽,今天星期六,明天也没有人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