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了两秒,苏三扩开了笑意,失笑道:“七哥,想不到你是个很幽默的人!怎么素日里跟雕像似的?!”
那边厢但闻话茬已接上,瞬间冷淡了起来,毫不理会那善意的调侃,过于现实的重拾主题:“苏小姐,你好像有心事?九棠最近怎么样?”
苏三微微豁着嘴,半饷没反应过来。此人变脸比变天还快,若不是抽风了,就是功利性太强了!
好不容易合拢了嘴,一句揶揄脱口而出:“谢谢七哥关心!看来你和我们家九棠的关系很不一般!”
“就因为我过问了此事?”戚青云讪然一笑:“我们是师兄弟,过问一下很正常!”笑言中口气生硬,主观而欠缺诚意。
“我不是说的这个!”苏三好整以暇的靠向了靠背,两手抱胸挑了挑眉梢。蓄势待发堵了一腔连珠炮。
“那是什么?”驾座上的人,忍不住瞄了一眼后视镜。
“从你们对老朱的热络程度来看,说明都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从你们不约而同把一个外科大夫,当做了精神科的顾问来看,说明你们俩皆有类似的主观性,和指鹿为马的潜力!这样一对相契合的兄弟,感情岂是一般的好!”
男人现实一点很正常,但是不能现实得过分,连一句承上启下的话都吝于出口,也太离谱了!
苏三心情不畅,末了又补充道:“将来你们二位收了山,可以合开一家诊所。高薪请老朱来坐诊!一可以做点正当生意,安享晚年。二可以尽情折磨老朱,把他培养成精神科的临床试验品!”
“哧————”的一声急刹,雪佛兰差点追尾。
苏三被一股力道推向了前排的座椅,整颗脑袋携着一头杠子浪的卷发,扎进了尚算柔软的靠背中。待到戚青云低声咒骂着再次上路之后,才充满悔意的抬起了头,理着那乱蓬蓬的头发,颤颤巍巍嘱咐道:“淡定、淡定!七哥、淡定!”
戚青云没好气的瞄了一眼后视镜,拧紧了眉头,从此不再发言,果然“淡定”了下来。
轰隆隆的雷声滚在耳际,车刚开到十六铺码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巨大的粗线条密集的落在江面上,江中的船舶坦然迎接,岸上的行人争相躲避。
“。。。这雨真大!”
车厢内的沉默空气,与车外的酣畅淋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路上死一般寂静,令人多少有些压抑,苏三单手撑着身子,偏头望着挡风玻璃上忙碌的雨刮。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若不是畏惧此女犀利的嘴,戚青云连“嗯”都不想“嗯”
“车上有伞吗?”苏三调过视线,抹了抹车窗,打量外边的情形。
“有。。。。”
“在哪儿?我来拿!”
“后备箱。”戚青云的态度像迷路了三天的骆驼想要甩开背上沉重的货囊。
“那怎么拿呀?”苏三终是发现某位师兄有点小气,斜视着那颗后脑勺,口气僵僵的。
“我现在是你的司机,我会处理的。”戚青云很识时务,蠕动嘴皮子,奉送了一打珍稀的字。
苏三扬了扬眉毛,视线再度落到了窗外,偃旗息鼓的沉寂了。
轿车缓慢的驶入了支马路中,在合字号钱庄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钱庄是江湖上的一位“老人”所开。“合字上的人”(道上的人),都将这里当做了储蓄货币和兑换货币的最佳地点。
老板名叫童泊龄;字允清,袍哥出生,川渝人士。一世风云,几经浮沉,中年“栽水”,遭遇灭门之恨,后从长江上游,顺水而下,在下游的尽头,东山再起。两年后,重返故地,血债血偿,为枉死的生灵,抄屠刀奠基。
这位老江湖,吃了一辈子的码头饭,喝了一辈子的长江水。从巴渝的坡坡坎坎。朝天门、储奇门码头,走向了汇海处的十六铺、陆家嘴码头。。。。。
他一生奉行的准则就是:我们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哪个要当杂皮,就“三刀六个洞”整来摆起!(后解)
“袍哥会”盛行在清末民初的四川(包括现在的重庆)与青帮、洪门,并称为三大民间帮会组织。
这个组织在川渝一带相当有影响力,是堪称无人不晓的大帮会。袍哥们好打抱不平,重江湖义气,为兄弟朋友可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真正是“绝不拉稀摆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袍哥的“舵把子”(巴渝两江环抱,亦是靠码头吃饭),不仅在江湖人士中很有威望,就连平常百姓也十分拥戴。这种绿林好汉的正面形象,与上海滩地痞流氓的负面形象,简直相去甚远,无法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