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轮圆了双眼,心绪纷乱不已,良久才缓过劲儿来,抬手推了他一把:“季师叔的事稍后再说,我要先去看看被抓起来那个人!”说罢展开步子朝俱乐部大门走去。
“苏三——”季十一紧跟而上,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有了身孕,最好别去看……”
“你把他打得很惨?”苏三顿步侧目,凛然凝望:“有多惨?惨到英租界的流氓蠢蠢欲动,他却只字不吐?”
季十一讷讷的呆了几秒,茫然开口:“都说女人善变,兴许是我见的女人太少,独独你百般变化,让人觉得可怕。”
苏三及时回头,甩开他的手再度展步。她的确利用过人家,至今还欠了一局评弹没有兑现,相持下去谈及的问题会越来越敏感,不如回避。
爵门内部依旧歌舞升平,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内里浮着躁动之势。季十一无奈将苏三引向环形通道的最末端,在交汇处停下脚步。撩开金碧辉煌的垂帘,进入了包间。
季门少公子的身边有十来个帮手,此时有三个在里面。见得白门的主妇和少当家一前一后进了房,急忙颔首施礼。
房中氤氲着一股耸人的气氛,那三人之一按指示拖出了赌台下的“肉粽子”。把一个五花大绑的猪头呈现在苏三面前。
什么叫赶鸭子上架,苏三算是领会到真谛了。即便怯然之心顿起、恶心反胃的感觉来袭,也要故作镇定力撑大局,否则白九棠辛辛苦苦坐稳的城池,即会再起大风大浪颠簸不已。
回忆起在闸北长青楼那一幕,她依样画葫芦,拖了张凳子端坐下来,煞有介事的说道:“我要问话,给他松绑,让他跪下回话!”
季十一瞥了她一眼,抬手示意手下松绑,并架起那人来,取出堵在嘴里的毛巾,让他跪立在地,听后问讯。
“现任安保司是我丈夫,你该认得我吧?”在那血肉模糊的景致里,苏三翘起了二郎腿,两手交握蓄积勇气。
“认得……”那人艰难的抬头端详。一只眼肿得变形,欲睁难睁。
“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据实答我,便可免受折磨,听清了吗?”苏三别过视线,瞅着不知名的地方。
余光所见对方点头,她再度开口:“叫什么名字?隶属那个帮派,犯的什么事,有无冤屈?”
“姓赵,人称赵阿水,无帮无派,想入洪门,山主尚在考核中。我这次是被那个猪狗不如的老千给害了,我是真冤枉啊,冤枉透顶了!”那赵阿水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季十一的跟班大声吆喝着责令他住口,几声令下不见效应,便跳起身来一脚踢在他的脑门上,把人给踹晕了。
此人若有冤屈,再这么打下去就是一条枉死的人命。这些日子苏三已尝尽了“枉死”二字带来的痛苦,但见不成人形的赵阿水栽倒在地,不禁面色一变,腾的站起身来:“谁让你动手的?你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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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111话』 囚牢里的专家
『第111话』 囚牢里的专家
愠怒的脸庞、分明的眸子、英气的秀眉。一朵二八年华的花蕾,摇身变成了披荆斩棘的战将。
痛下狠手之人,呆若木鸡的愣视,茫茫然的眨眼,不知该如何安放攀升而起的惧意,打了个激灵,收拾站姿,垂目致歉。
季十一并不认为施行暴力有错,只觉手下的行径确有不恭之嫌,箭步上前拍低了他的头,狠狠训斥道:“他娘的!认错要低头!”
在苏三眼里,这种维护是一种表态、一种支持,一种供她走上台面为白九棠操持外务的契机,她现在是个光杆司令,正需要“借他人之兵,挂白门之帅”。
“从现在开始,我会暂时代表白九棠处理爵门事宜,并依旧按你们老头子的意思,和季公子共同协商办事,你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听从指挥、服从命令!确保在非常时期稳定青帮领地的大局!”她趁势启口。悉心观察众人的反应。
那一席话抬出了“青帮大局”而非白九棠个人的利益,任凭多强势的流氓都无话可驳,何况少当家已“表态”,局面的倾向性非常明显,三个流氓俯首听命,姿态恭敬。
“十一,这件事就正式移交给白门来办,我主持、你辅助,有什么大的主张就请季师叔来做决断,你看怎么样?”苏三对此甚为满意,松开了紧绷的面部线条,朝季十一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并未故弄妩媚,笑得很恬静,但季十一已摸清了套路,知晓难得一见的好脸色代表着什么,她在催他点头、盼他配合。
他感到寒从心底起,暖流倾头泻,一冷一热好像在生病。关于抗拒、还是接纳,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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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穿过五彩斑斓的霓虹阵营,冲出了南京路。车上坐着白门的主妇、和季门的少公子。他们各自瞥着窗外,在夜色中沉寂。
苏三拿到了预期的结果,获得了对青帮会众的支配权,但“治理流氓”是个全新的学科,她无法凭想当然草率行事。
既然是白门的分内事,监狱也可全天探视,那么前往西郊求教就是最妥当的方式。白九棠在入狱的第四天深夜,成了大隐隐于市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