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伞面上落满一层薄薄的雪,顺着伞面滑下去,又重新落满。
一路奔路的陆离,心却慢慢地沉了下来,按理说是从黑暗中奔跑,从梦魇中奔离,从死奔向生,但是却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在慢慢地沉下去,在奔跑进一个醒不来的梦魇深渊里,在跑向死亡,跑向慢慢地没有了心,没有了神识,意识慢慢散掉,变得越来越轻。
沈梦在地府里将那柄伞交给自己,那柄伞选择了自己,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养过的小狗,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向自己慢慢地走来,用那种微弱的支撑,一腐一拐却坚定地走向了自己,然后把脑袋靠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有那样的感觉,仿佛把信任慢慢交到了自己手里。
如果说它曾经在深渊里,无尽的黑暗里沉睡,或者不如说是放逐,它从那样的一个地方走来,靠近了自己,有很多次,都有那样的感觉,阴阳伞在靠近自己,和自己的后背贴在一起,和自己的额头碰在一起,就像马一样。
陆离想去去地府赴殿试的那天,自己想杀了黑鱼马,回去照顾自己的父亲,不想陷入任何让自己脱离照顾父亲的噩梦,但是举起的匕首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当从地上草丛里的骷髅头里跳出一只蛇袭击向黑鱼马最柔软的肚子,那柄匕首掷出去,斩断了那条蛇,自己也因此失去了机会,进入了这个梦魇一般的噩梦里。
因为它负我而行,故无法狠下此心。
多少次,那柄阴阳伞都没有放下过自己。
虽然到现在仍然搞不明白那柄伞是怎么回事,但绝不可能就这样置之不顾。
“不行,我必须回去拿伞。”
陆离对狐小妖道。
“你不是一直觉得那柄伞很古怪吗,不是一直想摆脱吗,现在不是摆脱了。”
狐小妖见陆离迟疑,继续道,“你别傻了,那只是把伞,你回去是给伞陪葬吗?”
陆离咬了咬牙,道:“沈梦说过,那柄伞不可能轻易地毁灭,它被丢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很多很多年,它选择了我,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它,它还是整个事情的线索,这就像是恰如其分出现的一个线索,没有它,所有事情都进行不下去,它不停地将可能失败的我扳回轨道,说明它很重要。”
“你回去可能是白白送死啊。”狐小妖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要走,就先走吧。”陆离转身,将匕首向那些追来的白手挥去。
一头扎进了那些可怕的白手。
那是噩梦般的涌入。
无数双手从冰冷的墙壁里伸出来,向自己的头发和手臂抓来。
但是决心却是那般的坚决,哪怕就是在这些手中坠亡,哪怕要在这些手中变成碎片,哪怕感觉到每走出一步,都有那些冰凉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看着陆离冲向噩梦的狐小妖,看到的就更恐怖的,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小妖,还是和他一起去吧。”
“他要送死,就让他去送死。”
狐小妖说完,转过了身,但坚决的念头终于在这坚决的瞬间松动,另一个更坚决的念头像是断冰切雪般袭来。
狐小妖又纵身跃回,手中的短剑光芒大胜,向陆离所有的位置冲去。
粉红色的光芒从冰晶般的短剑中亮起,随着短剑的掷出,化作了数道光芒向陆离周身飞去。
或许冲过这道遮天迷障,一切都会变得容易一些。
对这个异界的真实面目,或许这个傻小子根本没有自己了解的那么清楚,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处处都会致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