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在乎的只是人命,只是亲人,从没正眼瞧过你们眼中的千秋江山。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今我聂倾城在此率先割袍,八位将军若是志在江山富贵,留下半片袍角明志,当可离去,另择明主。”
包括罗将军在内的八位将军顿时面色尽变。前几日他们收到风声,聂倾城单枪匹马直闯夙沙城闹市中心,从妖人叶朝扉手中生生抢了一名女子,后来更得到侍候聂倾城的下人回报,该女子竟是岑皇战北极下诏四处搜寻的未来皇后,丹墨公主盛羽。
这一惊非同小可,紧接着,他们更听闻岑皇已收到消息,丹墨公主就藏身在梓国都城。战北极立刻点兵二十万,亲做主帅前来征夺。
再说那叶朝扉此人,他向来冷口冷面,心硬如铁,早年虽被好事之人评为大梓国最值得嫁的男子,却自律甚严,从不流连花街柳巷,更未听闻过有何风流韵事。他与十公主淮安,好像也夫妻之情甚寡,自先皇驾崩,叶朝扉更是径直将十公主送往皇陵守孝,自己深居简出,一心扑在公务上,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女,真是闻所未闻的头一遭。
显而易见,此女与叶朝扉的关系,绝不简单。
八大将军初闻此事,一时惊慌失措,可最后一合计,竟然开始窃喜,这真是一条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
只是不免犹豫,若要真做了,触怒小王爷却是难免。
恰逢聂倾城召他们暗地入城,与他们商讨该如何安顿遣散六万生死追随勤王军的将士,他道他不想再为一己之仇,搅得天下大乱,百姓难安,只想携师傅家人,平凡度过余生。
情况发展之快令八大将军完全不能接受,聂倾城予他们而言,是一支迎风招展的大旗,没有他北峥小王爷的名号,没有他聂氏嫡系的血统,他们所为便是乱臣贼子,与叶贼并无二致。
这当然是八大将军绝对不能忍受的事,于是再无姑息,计划启动,罗将军传了信号出去,早已安排妥当的死士不动声色掳了盛羽,丢到叶府门前。
在这场争斗中,如果丹墨公主被不慎杀死,他们便会放出消息,是叶朝扉杀了岑国国君的未来皇后。如果她不死,他们更会放出消息,是叶朝扉色欲熏心,强占了他国国君的皇后,给梓国引来杀身大祸。
届时,内有他们勤王军,外有岑国二十万大军,他叶朝扉必死无疑。
可千算万算,他们怎么也没算到,聂倾城竟然这么快查出了真相,更没想到的是,骑虎难下之际,他竟然真的甘愿为一个女人,与他们割袍断义,抛却这举世之人都想占有的皇帝宝座。
罗将军膝行两步,扯住聂倾城的袖子,悲愤欲绝,“小王爷,你,你身为人子,北峥王死得那么惨,你怎么能就此放过杀父仇人?叶贼祸害社稷,殃及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其他几人也七嘴八舌劝道:“小王爷若怜香惜玉,以后入主皇城,天下佳丽任君挑选。这个丹墨公主来自民间,又传闻是什么摩耶圣女转世,和几个男人牵扯不清,根本就是个祸水,小王爷万不可一时冲动,为这样一个女子断送了锦绣前程。”
“……”
聂倾城背转过身子摊开手掌,掌心里,一块云纹玉佩卧得安稳,在烛火下映出萤萤温润光彩。
他听得那几人聒噪,直觉无限厌烦,心中只有那人一对盈盈秋目,低头婉转一笑。
她双目不能视,这一下落到叶朝扉手中,不知会怕成什么样……
聂倾城心中又急又痛,可是要想救她,便绝不可意气用事,先自乱了阵脚。
他悄悄握紧那块玉佩,不动声色地将它藏入怀中。
待到那几人都讲得无词了,聂倾城转回身,“都说完了?”
见他们欲言又止,聂倾城勾唇,似笑非笑,“那现在换我来说。如今我们梓国,饥荒遍野,民不聊生。城外三里,一直有人打着勤王军,打着我聂倾城的名号施粥赠米,你们可知道,这米是谁弄来的么?”
八位将军面面相觑,难道不是有善于投机跟风的大商户在择木而栖?
聂倾城冷冷一笑,“就是你们口中的祸水,丹墨公主盛羽!”
罗将军的脸白了白,微微垂首。
聂倾城摇摇头,沉声道:“她在岑国商界,可谓只手遮天,若无她一直暗中相助,我们勤王军一半的粮草,夙沙城难民的活命米粮,即刻俱成泡影。而今,你们对这样的大功之人恩将仇报,又何来颜面指责叶贼?”
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