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好像身处深渊漩涡,无处可逃。
霍皖衣睁大了眼睛,去看这方天地,黑暗、幽寂,似乎随时都张开着深渊巨口,要将人一并吞噬进去,不留半点儿光亮痕迹。
那是场噩梦。
霍皖衣大汗淋漓,他抬起手,借着惨白微弱的月光,看到自己白皙无暇的手腕。
它有过淤青红痕,有过绳索捆缚。
霍皖衣眨了眨眼。
他突然很想谢紫殷。
从他得知谢紫殷的病无药可医开始,他就忽然举棋不定,满心茫然。
谢紫殷太了解他。
他能轻易被谢紫殷掌握住命脉,看到弱点,捏紧软肋——而世人以为他没有软肋。
他看不清谢紫殷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得到的未必是他想要拥有的。霍皖衣忽而有种莫名的心慌。
如果、他想,如果……我如今所做的桩桩件件事,走下的每一步路。
——都是谢紫殷想要我走的呢?
如果,如果这所有的事情演变到最后,才是谢紫殷真正想要的结果。
那我又该如何?
他无从得知答案。守着这黑夜里的幽深寂静,霍皖衣静默着呼吸,身躯发颤。
几乎就是在这个瞬间,他眼前突兀地出现一道光。
那光亮很快扫来,却比以往孟净雪暗杀他的时候挥得要慢。
霍皖衣立时翻身下榻,躲开刀刃,只被风吹过颊侧,但仅仅片刻,他又被飞来的刀光晃了双眼。
有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将他的脖颈勒住。
力道很重。
“没想到霍大人这么警觉,”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再警觉也没用……姓汤的抓到了机会又不好好报仇,居然还把你给放了回来,真是好笑。”
霍皖衣没有答话,因为另外一道人影将窗户推得更开,蹲在窗台前扭头道:“还废什么话,赶紧带他走!要是晚了,被谢紫殷发现,我们两个都跑不掉!”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未过几日,霍皖衣便又被另一波人绑着双手,困在马车上。
马车轱辘轱辘不知要走去何方。
霍皖衣倚着车厢,借着车窗看向窗外的风景。
“你怎么不怕?”负责看守他的人吹了声口哨,坏笑道,“叫几声好哥哥,我帮你把绳子解开怎么样?”
霍皖衣抬眼看向他。
昳丽殊绝的皮囊举世无双,单单投来一道目光,就足以让人心旌神摇。
看守的人失神一瞬,正要再调戏他几句,车帘却又被人撩起,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许久,霍皖衣轻笑道:“……怎么是你啊,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