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兰他不过是年纪尚轻,见识的不多也就口无遮拦……”柳沿竹本是准备开口解释,又是那一套常用的托辞,一看就不是柳沿竹的真心话嘛,念酒也便开口厉声打断到。
“师兄还要装着一副温柔疏离的模样吗?”念酒抬眸微微凝视着,“还是觉得自己的伪装可以骗过所有人。”
“师兄说是这样说、心里不是这样想着的吧。”念酒只不过是看柳沿竹的眼帘微微颤了颤便也开口继续,“我当初只不过是借住,来之前我在云容师尊门下也没有待多久,我之前毕竟也算可以说是个乞儿,无父无母非亲非故,也不过是前几年才被恰巧遇到收入门下的。”
“所以师兄说的我都知道,也不是面上那云容的弟子,可以说是我现在的样子和他也没有多大关系,虽然这话我也是第一次对别人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念酒还是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尖缓解尴尬。
“可能你们看到的我就是这样的,但是我其实也没有想过我能活多久,那也就开开心心的不就好了?”
“毕竟我也不确定还能活多少时间,所以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啊,所以也很珍惜你们啊,虽然你是艾子兰的师兄,和你也不太熟,但是我也觉得沿竹兄很好呀。”
“就像我那么叫你师兄也没有介意嘛,你只不过是担心称呼举止不对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念酒说着就看着面前的男子一阵沉思不语,自己刚才讲了一大番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脑了,但是怎么说,有些还是发自内心感人肺腑的啦,虽然他也不太清楚柳沿竹的故事和曾经,但是或多或少也是能明白一些的。
毕竟这世间、没有人的恶是恶,也没有人的善是善。
如果是街坊小惠是好的,那那种深谋远虑处事不惊的恶是恶吗、就像有的人看到路边乞儿便施舍些吃食银两这便是好,那那种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姿态默不作声便是旁观者吗。
不是,如果默不作声却社稷长远深谋远虑,从根源上去突破找缺口漏洞的恶,那只是对世人而言的恶、而对于那些治标不治本的‘好人’、别人就应该这么抨击他们吗。
或许你可以说,他们也可以明面上一起行动,但你知道那种张扬直率招摇过市的行事会怎么样吗?
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或许多数人不理解,但我觉得你能理解、并感同身受。
见柳沿竹不说话,似乎面上还有些犹豫思虑,念酒还想着放松一下气氛,毕竟糯米饼再不吃就真的凉了,他刚才那气氛又不好边吃便说,也是柳沿竹刚才突然挡道的,自己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也就玩笑般打趣。
“师兄听说过一句话吗?这是一句谎言‘但你确实这么认识’,因为在你听我这番话、或者是看这本书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陷入我的陷阱里面了。”
“不是人们有一句常用的俗语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当你觉得你流离失所年老色衰孤苦无依且满是狼狈时深染病痛活着好,还是在你自己所认为的假象里平安喜乐设想未来满足于此时安乐死去的好,如果是我,我宁愿年少有为般英年早逝,这也不枉此生。”
“毕竟现实大过一切,但我仍认为自己所认为的是最好的,并满足于每时每刻,活着的岁月云朗。”对我而言,理想与目标大于一切,这便是精神食粮,人活着的意义。
享受你活着的、为此而努力的过程,或许到不了终点,或许也没有终点这须臾缥缈的东西与含义,但我仍是开心与满足的。
“所以师兄在追求一些东西的时候也不妨看一下周围的人和事,或许什么时候也不止有目标和理想,就比如艾子兰真的很喜欢你,就算不是一个系别的,但你们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共事,还可以一起喝酒划船,或许葛长老他们也没有对你那么严厉,就是等你成冠礼后就不会了,师兄自己也有想过的吧?”
“或许我们年少也就那么几年,师兄还年轻也不必担负那么多,也可以不用过早成熟些,在最好的年纪承担起责任,眼里早已就没有光芒,只剩疲倦与沉稳了。”少年说着与比他年长几岁却深谙世事的男子比了比身高,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也是最恰好不过的年纪,遇到了恰好的人。
如果说再过几年,但柳沿竹再成熟些,那么看念酒便是以长辈的身份与担当去看,而不是与同龄般的朋友或是学子了,自然而然也就更是不会有过多交谈,有的也仅仅只是忠告与劝阻,面上完好无缺的礼仪与进退得当也不会再有多少年轻气盛而处事不惊。
好不容因为年少的一个错误,青春尽毁,明明自己还未长大却要担负起一个族系的责任,负担起另外的期望与嘱托,以家族为首,便也身不由己,顾虑颇多,没有温情也没有所谓的关怀与照顾,摸黑向前携着一切长辈带来的责任包袱与众所周知的期望漫漫长路,一旦出现一点意外,在没有光照与空气狭隘的地方只余冷漠逼匣,本就岌岌可危还未心明而静的心便也瞬间分崩离析。
就算之后也将功补过重新栽培,也不及之前的那些言语呵斥,发芽的新芽仍然会被骤然袭来的暴雨沉积洗刷击打着,便也痕迹不会消失,也不过是日复一日般显而易见的消沉埋没下去。
“虽然我也觉得卿河君很好吧,但是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毕竟旁人也只是旁人,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嘛,要先喜欢自己,再去喜欢别人。”
“或许别人不会那么喜欢你,但是你可以很喜欢自己,对自己很好啊。”
话谈至此,念酒该说的也就都说了,至于接下来的也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其实本来自己也不会去管这些,就是艾子兰呀、放心不下……少年总归还是少年,便也是这样的心无旁骛,满怀朝阳,被温暖与同伴包裹同行踏上未知而明媚的征途,与青天白日满地泉落并肩而行。
“那么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念酒,名酒之。”这是他最大的诚意了,既然是艾子兰最重要的同伴,当然还是好好相处。
那男子只是看着面前眉目抚轻风般的脸颊,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念酒觉得携泉如何。”
念酒微微一愣,左思右想所述,“携泉是什么字?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吗。”小七好像有隐隐提过。
柳沿竹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竟然恰巧就发觉了,他原先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是这个名字,便也一直不知,却也才发觉,也许是自己忽视了。
父亲早已就昭然彰显,母亲喜欢新茶,而父亲名中有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首诗,还误以为是认错,孤陋寡闻罢了。
“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不过我更觉得这句配师兄啊、毕竟每个人的寓意都不一样,对艾子兰来说、对我而言师兄都是不同的。”念酒清浅一笑,“那些长辈们应该也是这样,师兄不妨想想他们的寓意。”
寓意吗……柳沿竹微微沉吟,却还是细细思虑了起来,清幽雅致,令人惬意,至于为何给自己取自此意,他也并非是猜不得,却也不明白。
“就比如等会师兄没有事情吧?”念酒说着便点醒一下,“我等会带师兄去个好地方!虽然地方师兄比我熟,但是人嘛,你要仔细看呀。”
念酒说着也就不吃糯米饼了,放口袋装好就带着一脸略有茫然沉思的柳沿竹去他那所言的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