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尸体倒下的闷响,空气里血雾愈见浓郁。这大厅虽说不窄,可渐渐亦弥漫起浓郁的血腥,仿佛一桌一椅都染上了厚重的血色,唯有那端坐着的白衣男子,分外干净。
有些诡异,从头至尾,老鸨和龟奴,都没有显露出过分的惊慌。而这时,屋外忽然传来的动人的夜曲,琴音缭绕,魔曲醉人。
剑洗心满足的呼吸了一口腥风,佐着空灵的乐章,第四杯美酒落肚。
“公子?公子!”
“啊!夫人!老爷!公子爷醒啦!”
楚影睁开眼睛,头脑微微有些沉重,尚不清晰。
一手扶着额头,一手强自撑起身体。这具孱弱到极点的肉身,让他深深蹙眉。
周围的空气,俱都沐浴着一种好闻的馨香。华而不奢的布置,显示出此间主人深厚的背景底蕴。墙上挂着的墨宝,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只是一幅幅名帖,字里行间的风骨,就连无甚欣赏水平的楚影,都知道价值不菲。
“看来,这次夺舍,倒是一户殷实人家。”
楚影忽然想到,自嘲一笑,并不介怀。
殷实,何止是殷实。只看雕工精细的家具,床上铺着修真者用来炼制法宝的天蚕丝被,不难猜测身体原主人,所处的阶层。
不过这一切,和楚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修真者,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什么凡间帝王,豪门贵族,都是生杀予夺的蝼蚁,连做门下走狗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焦急的步伐,楚影也不再装睡,就那么靠着床坐起,默默注视着微敞的屋门。
卷四 血浴废土 第十四章 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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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夺舍重生,无非保持灵智不灭,重新换个身体。
这种情况,其实站在旁观角度去看待,不过就是换辆车、换件衣服,没什么本质区别,简单轻松。
倘若一定要说复杂了,那么兴许新得到的,未必会有以前的好。可既然旧的已经去了,新的也只能将就着用用。
许多故事里,某人成功夺舍、或者重生到另一个家庭后,总会为亲情情感化。最终坏人变好人,好人变坏人,非人变成人,人变成非人。
这在楚影看来,是相当可笑、和扯谈的。
假如事情果真发生了,又一定要去解释,也只能概括为:夺舍之人意志不够坚定,以致受到身体本能的影响。不过这种状况,基本不可能出现在一名高阶修真者身。
至少楚影,在看到满脸慈祥的“父母”后,心中冰冷如故。
路人甲乙丙,这就是楚影,对于那名威严的中年、以及身旁美妇,最直接的概括。
楚影在笑,虚弱而真心的笑。笑容是装出来的,为了切合环境、掩饰真相。
看起来颇有威望的中年,脸线条早已经软化,见到楚影强自硬撑的样子,急忙前将他扶住,轻声呵骂:“胡闹!”
相较于真情流露的“父亲”,美妇的动作要矜持的多。虽然楚影能够清晰的感觉,对方心中同样激动,却碍于某种限制,表面只能表现的——贤惠。
贤惠,贤良淑惠,对外要有威仪,对内要能持家。激动的抱着儿子哭泣,显然不属于礼教贤惠的范畴。
楚影心中不屑:“连本心都不能贯彻的女人。”
相较于这具身体的双亲,同来的一些——莫名之人,兴许是家丁仆役之类,他们则要放开的多。脸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灿烂,笑的连嘴都咧开了。
楚影暗自一想,估摸着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少被迁怒、受罪。事实也正是如此,从他夺舍成功算起,这具孱弱异常的身子,昏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强大的灵魂才与之初步磨合。而这一个多时辰中,已经有十几名家丁、七八名侍女,被那位看似威严、和蔼兼顾的中年,无端下令杖毙。
正在扮演孝子角色的楚影,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估计心中也没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