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云后透出一线来,照上他微胖的脸。
谢山民。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下面闹得这么欢,不远处的树上,冷十五抱着肩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小短腿努力的向上蹬,一双胖手费力的扒着墙头。
谢山民咬了咬牙,把眼睛一闭,向着墙下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他抽了抽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吡牙咧嘴的揉着身上疼痛的地方,突然,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因为,他看见,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墙下,突然亮起了一条长龙,十几个人手举着火把,却没有一丝声响。
他的呼吸一紧,仿佛有只巨手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火把中间的那个人。
那人穿一身黑衣,衣袍边缘滚着一圈银边,在火光下冷光闪动,如凌厉的刀锋,狠狠的割着他的眼睛,他艰难的抬起头,对上一双华光厉烈的眼睛。
那双眸子冷然的看着他,无悲无喜,甚至连一丝惊讶一丝愤怒也没有,除了冷光,没有其它,仿佛那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阳光洒射过来,反射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谢山民额角的汗,滚滚而落。
他俯在地上,肩膀微微的颤抖,额头抵着泥地,呼吸粗重的说道:“王爷……”
“谢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冷亦修的声音沉静,却带着决然。
“下官……下官……”谢山民吞了一口唾沫,微微抬头,看着冷亦修的靴尖,目光一触及,便立即缩回,那双黑缎锦靴上绣着螭纹,蜿蜒似直刺他的心脏。
第一百九十六章 ; ; ; ;战事起
冷亦修看着俯首在地的谢山民,火把的光映着他眼底的杀机微微,“谢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谢山民早已经失了方寸,他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宁王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顺着冷亦修的话往下说,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下官已经歇下,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万般无奈之下……”
“嗯?”冷亦修的声音一挑,让谢山民的身子又是一抖。
“下官无奈之下,这才……出此下策,望王爷……责罚。”谢山民喃喃的说着,再次叩首,额头触地,砰然作响。
“责罚……”冷亦修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两个字似乎从舌尖上滚落,细细听来却带着森然的冷意。
四周的火把跳跃,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每次响起,谢世民的心尖都跟着抖一抖,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人的靴子,那些人沉冷站立,没有一丝声息,却透出铁血杀意。
他心里自然明白,冷亦修是带过兵的铁血王爷,上过战场,见惯生死,血火里走出来的战神,自然非其它的人所能够相比,他心中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不慎,不知不觉间,竟然落到与冷亦修为敌的地步。
若早知如此……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无…错…小…说…m。…quledu…冷亦修对于背叛者,也从来不留情。
“谢大人,你说,如果站在这里是不是本王,而是八皇弟,他会如何对待你?”冷亦修突然问道。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语气温软,却让谢山民的心底轰然一响。
谢山民霍然抬首,眼睛里闪动着恐惧的光,四周的火把光芒映着他一寸一寸苍白的脸,直到那脸上写满绝望。
他此刻终于知道,从一开始,冷亦修就已经知道了他早已投靠了齐王,而所谓的不能走漏消息,让所有的官员都在衙门的后院住下,其实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急于送信慌乱之下,而自投罗网。
谢山民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冷亦修治军甚严,军令如山,从容不得人背叛。
这些从来都不是传闻,而是血液筑就的事实。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冷亦修无心去理会谢山民为何如此去做,无非就是有些短处在老八冷亦维的手里,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到苦衷和无奈,谁还没有几个?但是那些,都不是成为背叛的理由。
在他选择了投靠冷亦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清楚的知道,他已经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就只能面对和承担自己所选择的后果。
别无他路。
冷亦修沉默着挥挥手,几个人上前,把谢山民带了下去。
冷亦修转回身,抬腿上马,在夜风中急驰,风吹起他的发在身后飘荡如旗,他感觉风从胸中穿过,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那夜,容溪和他一起去四皇子府中归来,两人共骑一马,他拥她在怀,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臂变,微风扬起,和他的纠缠在一起,清凉的月光洒下,两个人的影子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