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飞口溅向四方,擦过伐越的脸上,让他也感觉一阵疼,连忙闪头避让,再回头之际却见冷巨的三分之一已插入了大地。
赤炽却未落地,身子坠落到与剑柄同高度时突然停止下坠,而是平行滑动,左手拦住剑柄,右手在剑柄上结成一组组奇特的单手印。
伐越忽然感觉到强烈的紧张袭上心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只是盯着。
赤炽如游龙般绕着冷巨转了三圈,每一个手印结完后,冷巨的表面便出现一种花纹,如同枝叶藤蔓般由柄部生长,一直伸往尖部,使得整把兵刃的表面都附着了手印之纹。
伐越听说过手印,却是头一回看到,不禁大为好奇,随着景象高速变化,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黄龙一脉最富盛名的绝技——法阵。
他没料错,赤炽所施展的正是缘自冥术的奇门法阵「天火」。
数十年前,法阵之学被武神斩风领悟,继而传之同伴,开创了黄龙一脉,遂成了武学之神、法阵学之祖,受到后世修炼者的景仰,但真正见过强大法阵之人已经不多了。
「天火」顾名思义,以火结阵,随着赤炽游龙般的身影稳稳落地,巨大的法阵也完成了。
地面上出现了一组艳丽的红色火纹,分为四个部分,结成一个完整的火色正方形,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从法阵中翻滚而上,眨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宽长高各五丈的火焰立方体,把赤炽与伐越包裹在内。
漆黑的深夜,天火法阵的出现照得东北角如同白昼一般,奇妙的火焰不但威摄尸人的视觉,惧色更第一次出现在尸人的眼中,同时也说明这批丧尸与之前的尸人的确有很大的区别。
法阵中,赤炽长长地舒了口气,尸人没有立即攻阵,说明火焰的确起到了威慑的效果,无论如何都争取到休息的机会了。
「可怕的尸人,真可怕!」
伐越久久说不出话来,身在法阵之中,烈火就在身边熊熊燃烧,可身子没有一丝灼热感,彷佛烈火都是幻象。
「嘿嘿!看来判断没错,他们怕火,现在总算安全了。」赤炽伸了伸手脚,松弛着因为激战而僵硬的肌肉。
伐越毕竟老练,战斗经验远比赤炽丰富,知道不是研究法阵的时候,连忙收敛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投入与尸人的战斗中,沉吟片刻后道:「你这法阵是不能移动的吧?」
「当然,法阵是固定的,不过易守难攻,可保一时太平。」
「若是拖长了,只怕会引来更多更强大的尸人。」
赤炽耸耸肩,揶揄道:「你不是要找尸人的奥秘吗?若真能把他们的首领找出来,倒没有白费了这一夜的气力。」
伐越默然无语,法阵的出现的确有机会吸引出敌人的核心力量,但同时也意味着敌人最强大的人物将会出现,方才已是一番苦战,能否应付尸人的指挥官还是未知之数,心情自然沉重了起来。
「老哥,放宽心,我们不会死在这烂地方!」伴随着爽朗笑声,赤炽伸手拍拍伐越的肩头以示安慰。
伐越倒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居然要让小二十岁的大男孩来安慰,颇感惭愧,精神随即振作起来,眼神也变得异常凌厉。
他一边思索着脱身之计,一边打量周围,尸人至今还没攻入法阵足以说明法阵的力量,若是法阵能动便有了退敌之策。
「既然他们怕火,还是从火字下工夫吧?」
赤炽咬着辫子沉默不语。他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字,但是尸人的恐惧心理远小于人类,尽管他们害怕,最多只是不敢进攻,并不会逃走。
刚才的一幕便足以证明,因此单纯的火攻并不足以打开通道,必须有其他的力量辅助方才有用。
伐越也不是泛泛之辈,论及领袖才能和应付危机的能力,他拥有丰富的经验,这一点是赤炽远不能及的,尸人重重包围,看似密不透风,没有任何可乘之机,然而他还是找到了一条可以安全离开的路线。
「炽老弟,那里。」
赤炽抬起头,见他一直朝上努嘴,又把头抬得更高,目光落在断裂的残破城墙上,心中忽然一动,目光又落回伐越的脸上,见他连连点头,这才明白确信自己领悟无误,不禁露出会心微笑。
断裂的城墙,在普通人眼中不过是废物,但在两人眼中却变成了一条康庄大道,近乎陡直的断裂面便是一条道路。
「跳上来。」赤炽舞动冷巨旋出阵阵强风。
伐越心领神会,纵身高高跃起,身子落到一丈高度时赤炽的巨剑正好舞到,脚下一蹬,赤炽也顺势一送,一下便把人送到了断壁之侧。
伐越着实不含糊,身子堪堪撞上城墙时猛地吸了口气,狠狠击出一拳。只听轰的一声,一下便在断壁的侧面砸出了一个洞,他化拳为掌,勾住了小洞,把自己吊在了半空。
赤炽见他成功,大喜过望,手下也不含糊,不等收了法阵便冲了出去,尸人们再次涌来,他剑尖在地上一点,脚踏着尸人砍落的斧背便窜了上去,左手一把揪住伐越的小腿,稍一用力便把身子提了上去。
这两人你踏我身,我拉你腿,互相协助之下很快便爬到了城墙顶上。
伐越活了三十七年,也没有遇上如此恶劣的战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这一辈子也不要再来一次。
赤炽大字型躺倒在城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活了十八年,从长辈口中听过无数故事与传闻,许多都是惊心动魄的大事。如果说洪水地震是自然的小考验,朝日城便是生死的大考验,|Qī|shu|ωang|几番大战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深处。
「炽老弟,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