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脸。
潋临没有反驳,因为反驳没有意义。
要不要让他死在这里?
反正樱空释不在她的保护范围之内,她答应冰王的仅仅是不让卡索有危险而已,其它的一律与她无关。感到樱空释想要坐起来结果脱力,她再三考虑不如买个人情。
一手扶住樱空释有些僵硬的身体,另一只手中指扣起,涓涓细流缠绕指尖。那是她前段时间见缚影的术人使用过的纵水幻术,她不会巫医族的治疗幻术,只能冒险一试。
樱空释感到一只手覆上刺痛的伤口处,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不可否认的舒适感传来,他能清楚地知道伤口正在愈合。倒也无所谓地继续靠在潋临怀里,他慢慢合上眼睛,竟有一丝困意。过了一会儿,樱空释渐渐地感到不对劲,冰族怎么会有体温?
睁开一条缝,督到被钉在墙上的陌生女子,细细观察她的眉目,与潋临有几分吻合之处。
将毫发无损的潋临和狼狈不堪的自己对比,樱空释不悦地眯起眼睛。
还有她无比熟练地使用从未耳闻的纵水幻术。
轻歌曼的一声&ldo;皇姐&rdo;。
一个猜测涌上樱空释的心头。
第15章终是空梦一场
樱空释勉强站起来,身体有点摇晃。令他感到好笑的是潋临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从后扶着他,乍看上去还真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下属。
&ldo;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啊,特使。&rdo;樱空释不动声色地说,气温骤低,无数冰凌绕着樱空释旋转起来。潋临敏捷地躲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也没有被伤到分毫。失去支撑的樱空释感觉心中突然一空,不由自主地摸向左心处,愣愣的,连笑容都忘了伪装。
长发翻飞挡住了潋临的视线,她只觉得越发看不懂樱空释了,好像曾经在〖临界水〗屋顶上那个和她一起卧在房檐上交谈的王子只是一个幻觉。眼前的樱空释眼眸寒冷如冰,和似暖阳的卡索截然不同,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机器。
不会笼络人心,靠一身强大的幻术为所欲为。
就连最基本审视局面的能力都没有,只会由着性子,就像他的笑容一般甜美如幼童。
对人,除了卡索,可以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潋临灰蓝色的瞳仁里有淡淡的忧伤,透过她眼中氤氲的雾气樱空释恍然之间好像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真诚,好像在说:释王子,请相信我。
于是他就真的直接开口问了,然后他看见潋临露出罕见温和的笑。
&ldo;潋临,你是人鱼吗?&rdo;能熟练掌控水的,就只有人鱼了。
潋临摇头,长长的睫毛上有光在跃动,照亮了她眼底的迷茫,她说:&ldo;不是,论纵水幻术,人鱼在我们之下。&rdo;
&ldo;&39;我们&39;,你指谁?&rdo;樱空释的话中充满了恶意。
潋临的视线扫过他,〖水逾宫〗如棱镜折射出的光打在她铺地的发上,呈现出水蓝色的错觉。她的声音清冷,似乎在阐述无关的事实:&ldo;还有轻歌曼,以及缚影。&rdo;
&ldo;这是哪?&rdo;
&ldo;〖水逾宫〗。&rdo;
樱空释身上的樱花味很浓,充盈着整个殿堂,他懒懒地补充:&ldo;不是问这个。&rdo;
闻言噤声,潋临缓步前行到轻歌曼面前,绣了金色边纹的幻术长袍扫过地面,她扣起无名指,接住如蝴蝶一般落下的轻歌曼,莹蓝的流水环绕在她们周围,穿过轻歌曼受伤的四肢。
不久,〖水逾宫〗真正的王重新站立,她伸出手抚过潋临垂落如瀑的雪白长发,声音嘶哑怀着沧桑:&ldo;皇姐,你一点没变。&rdo;
&ldo;多年了,父皇和我以及〖水逾宫〗的子民都沉睡在了无尽海的深处,那里好冷,真的好冷。&rdo;轻歌曼往潋临怀里缩了缩,都说冰海深处的人鱼是最耐寒的,他们却在最深的无尽海底沉睡了千年。
下意识地搂紧轻歌曼,感受到她身子的单薄。潋临缄默不语,轻歌曼的生命当真像她所说的一般,化作流水,潺潺流向无尽海的深处了。水是最无形的武器,却也是最难留住的记忆。
缚影也从昏迷中醒来,一步一步朝她们靠拢,他单膝下跪,右手撑地,恭敬地说:&ldo;水族未来的皇,请你庇佑我族。&rdo;
&ldo;水族?&rdo;樱空释的声音响起,脱着长长的尾音。
轻歌曼缓缓点头,眼睑下垂,&ldo;人鱼族不过是我们的退化。我记得上一次被抓的两个冰族人说过,冰族有一个传说,人鱼族隐藏的妖术师才是最强大的。其实不然,人鱼族早就没有妖术师了,从来都没有。&rdo;
&ldo;妖术师,是我水族至尊,水族的皇。我们不论出生,谁是妖术师谁就为皇。我和皇姐的父皇,便是一个妖术师。妖术师的强大,远不是一百个能覆灭一个大陆可比的。每当一个妖术师陨落,另一个妖术师的能力才会显现出来。我和姐姐,本都是有天赋的。&rdo;
&ldo;可是,可是我们的血统,都不纯啊。&rdo;轻歌曼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可她还是在笑,笑着笑着两行晶莹的泪便落了下来,遇风化为两颗剔透的珍珠。
&ldo;那些其他血统不纯的子民,久久蜗居与无尽海深处,之后他们找到了一条海底通道,为了抛弃过去假装没有发生过,全部退化成了人鱼生活在冰海海底。你们都没去过深海宫,应该不知道,那里和〖水逾宫〗有多么相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