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姨给慕容云泽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别墅里,与慕容成峰展开正面的交锋。
一楼的书房,紧闭着;金丝绒的窗帘,重垂着;一盏台灯,散发着黄莹莹的光色。
慕容成峰坐在桌前的圈椅里,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抹腊黄与憔悴,显得格外明显。
慕容云泽一反常态,态度、冷漠抗拒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你考虑问题就这么简单?”慕容成峰叩着桌面,态度很严厉,很尖锐,仿佛有一股泰山压顶的凌厉之势,直逼慕容云泽:“你告诉我,为什么轻易去做这么弱智的决定?”
从听到“木马”失手的消息后,慕容云泽一直处于不安之中,他一边让“木马”迅速离开H市,一边利用关系打探来自警方的消息。
当他听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慕容云泽觉得,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一,近期不能让“木马”在H市出没;二,将事情控制在警方目前认可的范围内,警方目前的认定是,一歹徒入门行窃,见色起意,女被害人在被侵害过程中,因反抗而被歹徒失手杀死。
这样的认定,对慕容云泽有利。
被弄得焦头烂额的慕容云泽,本来就已经很纠结了,哪禁得起父亲的责诘?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慕容成峰:“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过问。”
砰地一声闷响,慕容成峰猛击了一下书桌,书桌上的玻璃,顿时四分五裂!“你说什么?不必过问?你不知道,动一发而牵全身这个道理吗?”
慕容云泽依旧翻了翻白眼:“你不必紧张,我不会牵累到你的头上。”
儿子倨傲的态度,冷酷的语言,再次激怒了慕容成峰。
“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说十遍,百遍,千遍,还是那句话,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能无关吗?”慕容成峰霍地站了起来,穿着军装显得格外挺直的他,如天神一般地站在慕容云泽的面前,大发雷霆:“简直是个白痴!你的事情上,哪一件没有牵扯到我?就算表面上跟我无关,可一旦清算起来,我这个消防总队的副总长和消防安防工程公司的老总能撇得清吗?”
慕容云泽也不示弱,站了起来,从个头上高过其父的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慕容成峰:“这简单啊,你可以登报申明和我脱离父子关系!”
慕容成峰猛地举起手,咬着牙:“这种话,我真不相信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慕容云泽一把扭住父亲的手,使其动弹不得,冷笑道:“别再在我的面前摆老子的架子,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容忍你的家长作风,暴君脾气!”
说着,扬手一推,将慕容成峰推开。
慕容成峰倒退了好几步,颓然地跌坐在圈椅上。
“你……。你这个孽子,你到底中了什么邪了?”慕容成峰既恼怒又不解地望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像自己影子般随在身后的大儿子,“我真怀疑,眼前的这个不孝不敬且没有头脑的东西,是我费了多年心血培养起来的俊才!”
“少给你我戴高帽子,我既不是俊才,你也不是什么伯乐。不过,有句话你没说错,我今天会走到这一步,全拜你所赐!”
“慕容云泽!”慕容成峰无奈地喝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付样子?”
“很简单,你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家庭,更毁了我的儿子!”
慕容云泽撕心裂肺地喊道。
“畜生!”慕容成峰又拍案而起:“是谁,给了你这样舒适的生活;是谁,成就了你的这番事业;是谁,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呼风唤雨?是我,是你的老子!可你不仅不感恩,反而跟我叫起板来!慕容云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单飞了?假如是这样不自量力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小子,你太幼稚了。”
“你的意思是,我今后还得靠你的庇佑?”慕容云泽冷笑道:“我尊敬的父亲,我劝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问题吧?那事若是闹出来,那就不是一个副总长的权势所能掩盖得过去的。”
“什么意思?”慕容成峰瞪起眼珠子。
自从被视为福星的胎儿被父亲的推揉而流失后,慕容云泽将父亲恨进骨头里,往日父子间的恩恩怨怨,渐渐地蓄成一把火,而这把火,越燃越旺,越燃越大,直将他逼到了无处可退的境地。他再也不想当父亲的好孩子了,他需要发泄,需要释放,需要反抗!“爸爸是个聪明人,我这样说,自有这样说的道理,我不是个凭空乱说话的人。”
“把话说清楚!”
“说得太清楚,我担心爸爸的血压会一下子飚到二百二!”慕容云泽似笑非笑:“但我可以提点一下,那天,爸爸住院,有一位神秘的人来见爸爸,爸爸,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跟他说的吗?”
“你……。你……。”
慕容成峰差点要晕过去了。
“别激动别激动,贵体要紧,”慕容云泽从破碎的玻璃桌上拿过那只铂金的打火机,目中无人的点燃了雪茄烟。烟点着了,却不吸,而是捻在手指间把玩着,任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将眼前人的面目遮掩得隐隐绰绰。“老爸,只要从此后改改你当官的脾气,我呢,决不会将当时的情景说到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假如爸爸你还以救世主的面目对我的生活和工作指手画脚的,对不起,我也有管不住自己嘴的时候!”
这不是典型的怨吓威胁吗?
这辈子,慕容成峰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与辖制?
慕容成峰真想跳出去,给慕容云泽一记狠狠的耳光!不,假如手中有刀的话,慕容成峰相信,自己很可能会朝儿子捅过去!人说虎毒不食子,可当儿子反过来要噬食其父的时候,当父亲的,尤其是慕容成峰这样的父亲,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甘当儿子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