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嘴唇,哆嗦着声音问他,“躺下?”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望着他,“阿君,我身子还没痊愈呢……”
他怔了怔,方好笑道,“某知道。”
我脸皮和着耳根尽数红透,支支吾吾,欲说还休道,“那、那你……想要我替你暖床?”又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这床榻太小了,估计容不下你耶……床板会塌掉的……”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笼在床边,像贴了枚剪影。他边将我半拢高的身子扶低,边道,“躺好了,躺平。”
我甫接触床榻便哆嗦了一遍,刚躺好,便在床上咕噜咕噜一阵乱滚,待得滚到尽头了,才甚无辜将他看一看。
他摆手,甚无奈问我,“小猫竟是在做甚?”
我躺好方待他展眉一笑,自然而然道,“暖床啊,多蹭蹭……而且……”我又将余下的位置挪了挪,与他道,“这般大的位置,够你睡了吧。”
我见他嘴角明显抽了抽,方似笑非笑撇我一眼,扑哧一笑道,“你且再滚出来一些。”
我只得老实巴交往外蹭了蹭,问他,“够了没有?”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似是忍笑忍得极辛苦,“再挪出来一些。”
我又赶紧翻了个身,恰恰好抵在床边。
他接住我半截身子往里挪了挪,刮了刮我的鼻梁骨,又认真叮嘱我道,“你这只好动的小猫,躺好了就别再乱动了。”
月光淡淡的撒进屋来,桌沿边尚有跳动的烛台火苗,屋里头一派静谧。我受了他的管制,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微微一怔,便感觉他似是轻手轻脚挑起我的一敛衣角,有风呼呼的吹进来,我的肌肤上忽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屋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此情此景真是十分要人命。我闭着眼,捂着鲜活得要跳出胸口的心,幽幽颤颤问他,“阿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有什么凉沁沁的东西贴在我的背上,软乎乎的,一阵又一阵,轻轻痒痒的扫着。
阿君的声音异常的平静,我见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的身子被三味真火灼伤了,某在帮你上药。唔,小猫别再乱扭动了,会糊到内衫上的。”
我很努力的屏住呼吸,十分认命的躺着,糊着药膏的刷子一遍又一遍,很温和很轻柔的在我背上轻轻的来回扫着。我唏嘘且讶异的想着,没想到平常大而化之的阿君,在上药的时候,竟会比一般女孩子家还要稳当轻柔。
我悠悠打了个呵欠,似是忽而想起一件事,便打趣他道,“阿君,这药刷上的毛发,甚是柔软,不会是从你尾巴上扒拉下来的吧?”
他嗯哼一声,手劲加大不少,突然侧过身来面对面将我看着,抬起我的下颚,魅惑一笑,“小猫说呢?”
我呵呵怪笑着,身子被他陡然一扭,手无助的挥舞着,啪嗒一声,似有什么从枕头上被拨弄出来,掉在了床底下。
我本来就是趴着的姿势,想要拿起那东西已经是来不及。双手并着双腿,便想将那本书勾上床来,没想到把持不住平衡,差点自床上掉下来。
阿君一把将我从床畔捞起来,又俯身拣起那卷书,瞅了眼,眉眼低了低,淡淡道,“这是……?”
见他心内起疑,我心里咯噔一声,趴在他身上想要将那卷书夺走,却不及他快,只得哭丧着脸解释道,“那只是一本很普通的《青丘见闻轶事之斐弥篇》罢了……”
他放下药碗,拿起来好生端详了会儿,方沉吟道,“还压在枕头底下,小猫果然……”
话音未落,屋外忽而卷起了怪风,吹得窗棱都止不住在暗暗作响。风悄无声息灌进了里屋,将阿君手上的那卷书很不小心的翻了两页……
上头的字甚是触目惊心,我吞了吞口水,甚惊异将他望着。
上面是这般写着的,近日在碧水客栈流传出一个甚奇异的毽子,毽子通体雪白,只几缕鹅毛之发点缀其间,其间参杂几缕九尾狐毛发,烧而未有异味,拉扯不易折断,物以稀为贵,因此这个毽子乃六合之内四海八荒里绝无仅有的一个以九尾狐毛制成的毽子云云。
我瞄了一眼,在这段白描之后,又洋洋洒洒的写了毽子的制作工艺、重量、形状等等,想是写书之人觉着这般不够吸引人,于是乎,将标题华丽丽的命名为,《青丘的族长啊,无端献出菊花为哪般?》
我看得云里雾里,不禁悲从中来,大呼:标题党!这只是华丽丽的标题党哪!
阿君呆了呆,面上神色变幻莫名。
他慎了慎,闷哼两声,“这班兔崽子,闲暇无事便爱乱编书籍,没的乱了分寸。”
我嘿嘿傻笑着,趁机夺下他手中的书,愤愤道,“其实……他们也就是图个销量罢了,这里面说的大抵是别人的家长里短,越是火爆劲辣越是能吸引眼球……”
正当我深思胡乱游走之间,忽然觉着脖颈处有一点刺痛。我睁开眼瞧了瞧,阿君他竟俯身在我脖子上咬了一记!
他的身形覆盖在我身上,乌黑的浓发只用一丝帛带轻轻挽着,其余的披在肩上。我闭着眼动也不动,只感觉他噬咬之处,皆似埋了火种,在肌理之间,细细密密的熨烫着炙烤着,脑中轰然一声,爆出了灿如烟霞的火花。
他埋下的火热在我肩头处蔓延开,唇舌在我肩胛位置缓缓游走,我胸口潮湿一片,身体止不住颤抖,嘴里呢喃着只蹙着眉唤出一声,“痛……”
=皿=呜哇,他的那口狐狸牙齿也忒锋利了吧。
他终于停下来,俯在我身前眉目转也不转的盯着我瞧。
我心中揣揣,将阿君的脸看了又看,小心翼翼问他道,“阿君,你生气了?”见他半晌不出声,我双手捧着书,十分勉强与他道,“我将它毁了得了,你千万别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