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不禁莞尔,这个家伙真是的。
司音神女隐在衣袖下的手趁着他们说话之际朝花千骨发髻上的桃花簪轻轻一弹。白子画的法力在上面,她不能让他看出来。
悬浮在半空中的绝情殿千百年来没有一丝变化,仙气缭绕,高寒孤冷。花千骨热泪盈眶,不停地默念着,师父……
打开结界,落在花园中。司音神女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花千骨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侍女,别妄图做出什么越矩的事,他早已忘了你。”
“我……我……”她想说师父,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那恐怕是司音神女下的术法吧。好吧,只要能看到他,能天天陪在他身边,自己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她欲说不能的样子落在她眼里,自然明白。“白子画在长留大殿议事,要到晚间才回。
花千骨低头沉默,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独自在厨房忙碌着,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回来。
☆、相见不识
日暮夕照,她等了又等,终于看见天边飘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映着晚霞,踏着彩云翩翩而至。
白衣仙人刚踏上绝情殿便见到了她,脚步一滞,心竟微微发颤。这个女人相貌平凡,但看着自己的目光却异常炙热而大胆,在这样的注视下,他只想避开,难不成这天下的女人都成了疯子?
花千骨却是激动得眼眶泛泪,三个多月来,相思成疾,每一日都不知眼泪向何去,一颗心如同死灰般再难吹起。而今见了这朝思暮想的人,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就想如从前一般扑进他怀中,却被那疏远又冰冷的声音止住:“谁准你上来的!”
白子画见她不答,料定是哪个殿下弟子私闯绝情殿,心中坦然后,那初见的涟漪也都散去。看那丫头呆呆傻傻的样子,见了自己也不行礼,语气很是不悦,拂袖从她身边走过:“自己去戒律阁领罪。”
他果然不认识了,花千骨身子晃了晃,只觉一阵眩晕,他这般冷漠仿佛当年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长留上仙,那是她倾其一生都无法靠近的一个梦。
花千骨呆立当场,指甲嵌进肉中,心头却痛得如万箭穿心,原以为可以接受的,只是真的当他不认识自己时,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子画。”甜甜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她不是别人,她是……”
司音神女顿了顿,如同在看一场好戏,环佩叮当,走到他们中间道:“今日下山,在长留附近见到这姑娘要寻死,被我救下后才知道,身怀六甲却遭人抛弃。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做我的侍女。子画,你不会介意吧?”
花千骨刚想说她一派胡言,见白子画转头向自己走来不由屏住呼吸,目中的期盼令站在一旁的司音神女都颇为心动。
“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来,只是依旧不改那冷漠的态度。
“她叫小怜。”花千骨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那个名字,倒是司音神女代她开口了。
白子画皱眉,这女人见了自己连姓名都忘记了?目光竟还如此放肆……
“既然在绝情殿就要安守本分。”他看出来刚才她想扑进他怀里,对女人这种过于热情的举动他很反感,况且这个小怜身上有股独特的香味,一靠近她,这种若有若无的异香催得头疼如裂,总觉得有些什么要呼之欲出。
司音神女笑着勾住他的手臂,一张俏脸柔情似水地望着他道:“小怜准备了晚餐,我们不如一起去吧。”
白子画轻轻推开她:“不必了,我去塔室。”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司音神女笑着对仍在痴傻中的花千骨道:“你也看见了,他见到你很不高兴。”
无奈地暗叹一口气,是啊,司音神女说的没错,他眼里分明写着厌烦,此时,有没有花千骨这个人对他来说,已无关痛痒了。
失魂落魄地走回厨房,郁结之气压在心头久久难散,看着一桌的菜,才觉得期盼中的重逢恍如镜中花水中月。也对,这是自己选的,自己一生所求不就是他平安健康,喜乐幸福吗?负他一番授业恩情,累他一世身败名裂,就连这条命都是他的……
花千骨,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幸好他还给她留了一个孩子,好在这是上天的眷顾。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趴在水槽边不停地干呕,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但这种干呕却仍旧没有丝毫缓解。手臂勉强撑住整个身体,却仍止不住地发抖,眼角被剧烈的呕吐挤出了泪。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欢快地声音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今天有好吃的!”
“咦?”少女回头看着被孕吐折磨得快虚脱的花千骨,“你是谁?”
“幽若。”
“你知道我?”
“我是你……”那两个字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花千骨只好无奈地道,“我叫小怜,是新来的侍女。”
幽若也听说绝情殿的夫人新收了一个侍女,应该就是她了吧。“是夫人带你来的吗?”
“嗯。”花千骨点了点头。
幽若不疑有他,眼光早就被一桌的菜吸引。“这都是你做的?”
她捞起一根梦菜放在嘴里,心花怒放地赞叹道:“小怜,你做的真好吃诶!”
花千骨看她吃的开心,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喜色,道:“喜欢就多吃点。”原本为师父准备的,可他哪里会需要呢,也怪自己太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