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还有些怔愣,未曾想过裴涿邂会直接寻到她。
比理智先一步到来的是他身上的暖意,从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一点点传给她,似是感受到了她身子在颤抖,他力道一点点收紧,单手将外袍系在脖颈的系带解下,直接盖在她身上。
苏容妘瞳眸有些涣散,她知如今的场景是真的,却又因此格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眷恋这一份的温暖。
她的手稍稍抬起,下意识想要落在他的后背上,却又让她开始犹豫,好似入如此便是妥协了些什么、承认了些什么,可偏偏在现下,裴涿邂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让她在略一恍神,手已经落了上去。
像是在回应他。
苏容妘闭上了双眸,自欺欺人般任由自己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只是下一瞬,裴涿邂松开了她,转而扣住她的肩膀,四目相对之际,他直接扣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唇。
裴涿邂声音透着紧张:“为何不说话,他们可是伤了你的舌头?”
割去舌头,以防看押之人呼叫,这种腌臜手段常有。
苏容妘知晓他是误会了,直接将他的手拍开:“没有。”
只是裴涿邂未曾因她开口而松口气,垂眸便看见她手上缠裹住残缺的布料,当即蹙眉拉过来:“手上有伤?”
他视线顺着向上,一路看过去,最后落在她的脖颈上。
划开的皮肉已不再流血,但裴涿邂仍旧觉得自己似要窒息,他小心抬手,指腹却不敢落下。
苏容妘抬手将脖颈的伤口捂住,把这一日一夜的遭遇说的轻描淡写:“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些小伤口。”
裴涿邂声音透着几分暗哑:“这还算是小伤?”
他眉头紧紧蹙起,眼底除却明显的心疼与担忧外,便是烦躁。
他气恼自己未曾将妘娘护住,害得她这样的苦头,叫她如今身上带着伤口,浑身冰凉被困在此处。
只是此刻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还是得赶紧回山顶去,叫大夫为妘娘好好检查一下身子才是。
他将外袍系带打上两个节扣,直接将其大横抱起。
苏容妘身上没什么力气,老老实实在他怀中,一言不发也不挣扎,好似已有了默契一般,不去提之前不欢而散的事。
只是裴涿邂刚站起身来走上几步,便觉胸肺之中气血翻涌,脚步当即顿住,一个不慎便半跪在了地上,却还是将妘娘牢牢抱在怀中。
苏容妘惊诧抬眸,便见他面上没了血色,额角青筋凸起,似在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
她抬手下意识抓他的衣领,但此刻裴涿邂已无心回答她。
他薄唇紧抿着,瞳孔微颤,紧片刻的功夫唇角便出了细密的汗,紧接着他猛咳两声,咳出的血迹沾到他殷红的唇上,竟将他显出了几分病态冶丽。
可苏容妘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其他,抬手便抚上他的面颊:“到底怎了,是因你伤没养好,还是——”
“没事。”裴涿邂将她的话打断。
他将妘娘放在自己腿上,空出一只手来擦拭唇角,他尝到了口中的血腥气,脑中瞬时回忆起方才那杀手挥出的烟粉。
应当是……有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