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民接过售票员递给的车票和找回的零钱,拎着藤条箱子直接走向了火车站。
站在墙边避风处的吕书记赶紧迈步追了上来,低声问:“老于,票呢?”
于佑民故作奇怪状看向对方:“什么票?咱们去得地方不一样,我只买了自己的票。”
吕书记有点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于佑民,低声说:“老于,我这次出来的比较急,身上没带多少钱,你先借给我十块现大洋,等回去就还给你。”
于佑民冷笑着说道:“吕掌柜,看来我们父子在你们的眼里就是纯粹的冤大头,再说了于林之前给了你们多少钱?如今竟然连一张车票钱还要算计我?你真张得开嘴,还十块现大洋,你去保定的车票还不到六十块法币,不到一块现大洋,我真替于林感到不值,他这是帮了一群什么玩意儿?”说完拎着藤条箱子,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吕书记,径直向前走去。
吕书记呆呆地看着于佑民远去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或许于佑民说得没错,别说晋察冀根据地的几位领导了,就连自己也把从于家父子身上占便宜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不过吕书记并没有在这里继续发呆,他赶紧迈步走向售票处,要知道从四九城途经保定的火车,每天上午只有两趟,一趟是早上七点半左右,最后一趟是上午十点左右,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如果再耽误了第二趟火车,那自己就只能先离开四九城,从刚才于佑民的态度,显然如今于家父子都已经彻底跟晋察冀根据地这边翻脸了,如果自己不能按照于林真人的要求,中午之前离开四九城,谁又能保证对方会不会真得把自己埋在这里?
其实刚才吕书记故意提起佑民书铺的钥匙,心里还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要能够知道了苏玉兰母女的住处,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跟对方搭上关系,毕竟当初苏玉兰在城南庄当妇女主任时,自己跟对方的关系还不错。
只不过现在吕书记算是彻底死了心,就连向来一根筋的于佑民都是如此态度,显然于家是彻底跟晋察冀根据地这边断绝了联系。
今天于林并没有继续去金陵寻觅畑俊六大将的踪影,而是抱着小丫头出门闲逛起来。
今天早上小丫头号啕大哭的模样,差点彻底让于林破防,没有想到小丫头竟然如此的敏感,显然这也与她出生以后的生活环境有关。
小丫头由于体弱多病,一直都是由牛大娘帮着照顾,根本就没有什么玩伴儿,身边除了牛大娘就是自己的母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关心体贴她的大哥,给她孤独脆弱的小心灵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因此越是就格外在意着大哥的一举一动。
甚至于林觉得每天一大早小丫头跑到自己的房间,其实就是想要知道大哥没有离开自己。
一身虎皮大衣的小丫头此时正在咬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于林抱着小丫头漫步在天桥,只不过神识却一直留意着于佑民和那个吕书记的动向。
当探查到于佑民在火车站前跟吕书记不欢而散后,于林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于佑民也不是不可救药。
既然于佑民选择跟吕书记分道扬镳,于林也就不再关注那个吕书记接下来的行踪了,对于自己而言,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和妹妹的缘故,也根本就不会跟对方发生交集,至此之后、天各一方吧。
虽然天寒地冻,不过天桥这地儿还挺热闹,毕竟已经临近春节,有不少撂地摆摊的人都想着要在年前多赚点钱。
今天这里不仅有耍把式卖艺的、撂地说相声的、拉洋片儿的、耍戏法儿的、耍猴儿的,还有卖各种小吃、零食的小摊贩。
此时于林抱着小丫头凑到看耍猴儿的人群中,直接把小丫头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听着耳畔传来小丫头的一阵阵大呼小叫,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戴着一顶黑色瓜皮帽的耍猴儿人接连挥舞着手里的小皮鞭,指挥着瘦骨嶙峋的小猴子做着表演,看到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耍猴儿人双手抱拳,向着四周一一行礼,嘴里高声叫道:“小老儿初到贵地,给各位大爷献丑了,求各位大爷大发慈悲赏口饭吃,大伙儿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各位大爷了。”
说完后,耍猴儿人就指挥着小猴子端着铜锣,向看热闹的人群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在场看热闹的人群里,已经有人随手丢出几枚铜板,换来耍猴儿人的一连声道谢,更多的人对于走到跟前的小猴子也只是装作视而不见,耍猴儿人也只能牵着小猴子继续走向旁边。
于林随手丢出五六枚铜板,准确地落在小猴子端着的铜锣中,换来了耍猴儿人连声道谢。
小丫头低下头,凑到大哥的耳边糯糯地说道:“大锅锅,琳琳也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