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阳子摇头苦笑,说道:“除非谷大侠愿意抛下当年恩怨,与中原武林齐心合力抗击契丹,否则老夫宁死亦不会放手?”
谷如空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人群中闪出一人,大声说道:“展帮主与熙阳道长所言非虚,在下相信寺幻悲,昨夜与唐掌门、华山派的魏大侠等人均在场,合众人之力,仍然无法擒下肖挞凛,如今他又夺走纯阳剑谱,他rì战场之上,恐怕再无敌手。谷大侠天资过人,乃武学奇才,何不为国一展身手,与肖挞凛决一雌雄,若然能够取胜,则大宋将士死伤可以减半。”他混于人群之中,见熙阳子身受重创,吐血不止,心中焦急,却不能上前相助。师弟幻劫(李顺)曾经再三嘱托,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不可以与应天教为敌。他虽为师兄,对这个身份特殊的师弟却甚为敬重,当然是一口答应。
谷如空眼中焰光闪动,说道:“肖挞凛敢欺负佑儿,我一定要会一会他,战场之上,不是我死便是他亡。”所谓无敌最寂寞,武功达到巅峰之人,若能遇到对手,比看见一堆金银珠宝更加兴奋。他听大家将肖挞凛描述得如此厉害,当然心动。
熙阳子眼中闪出光彩,同时觉得谷如空传来的剑气弱了许多,心中大喜,说道:“然则谷大侠愿意与中原各派和解,共同协助朝廷抗击契丹?”
谷如空笑道:“非也,我要杀肖挞凛,只不过是为佑儿出口气,至于当年有份参与攻打应天教之人,非死不可。”
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熄灭,金顶之上依旧是杀气重重,秋rì无光。马天佐怔立当地,不敢面对云遥那似利箭般的目光,心中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向敬重的师兄,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大哥亦不放过?难道真如展仝所说,他觉得马天佑太过软弱,想除掉他然后把自己扶上教主之位?
他聪明绝顶,处变不惊,但这一次,却是茫然失措。一个是把自己从虎口救出来的师兄,一个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两者之间,究竟帮谁?
云遥见马天佐不敢抬头,便轻轻握住马天佑的手,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rì杀死湘yīn活尸的,便是那天晚上在剑衣盟见到的黑衣蒙面人,他嫁祸于唐楚衣,正是想挑起应天教与唐门之间的仇杀,实现他的yīn谋。或许他也是想假唐楚衣之手,将你除掉。”
她的声音不高,但马天佑与唐楚衣均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会心一笑,各自生出一种英雄相重之意。旋即,马天佑又惊讶地说道:“遥儿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马天佑与唐楚衣之战,确实凶险万分,若非肖挞凛突然改变主意,让汲庭燎盗走暴雨梨花针,恐怕马天佑早已xìng命不保。云遥目光轻瞄,向马天佐那边努了努嘴,没有说话。马天佑登时会意,对她的一片苦心感激万分,紧紧捏着她的小手,觉得选择她做妻子,此生无憾。
那边熙阳子等人形势更加恶劣,薛忠听说云遥与马天佑夜闯剑衣盟,又听巴仲陵称她为“马夫人”,越想越觉胡闹,气急攻心,被谷如空的内功冲撞,竟然连吐几口鲜血。他一吐血,便似是连锁反应,本已受伤的妙雨师太亦跟着吐了起来。血光飞流之中,五人被谷如空平推得后移了三尺。
钟英把剑拔起,插到另外一地方,这次不是卸力,而是用作支撑。见大家似乎不支,便朗声说道:“谷大侠当年独闯契丹大营,在肖挞凛眼皮底下抢走镔铁神功,亦即是熙阳道长所说的纯阳诀,那种威风,事隔多年,提起之人无不钦佩。如今国家有难,谷大侠应当抛下私人恩怨,为大宋万千百姓着,重振我中原武林雄风,与肖挞凛决一雌雄,收回燕云失地。”
谷如空听他提起当年往事,不禁神采飞扬,说道:“你这个武林盟主,倒有几分侠义心肠,待老夫处理完眼前之事,便陪你去把肖挞凛的狗头拎回来。”
钟英目光灼灼,朗声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谷大侠一身绝世武功,正是苍生之福。若只顾眼前恩怨,罔念大宋百姓水深火热,则空有绝世武功,难当大侠之称。”见谷如空沉吟不语,复又说道:“今番共聚金顶,只不过是为了报效国家,谷大侠若将大家诛杀,无异是自损实力,助纣为虐,非但与国家为敌,更成千古之罪人。在座均在练武之人,一腔热血,绝对不会怕死,谷大侠即便杀了我五人,亦不会有人逃走。但死要死得其所,战场之上流血,名垂青史,似焦通、唐元彪这种为私怨而死,气量狭窄,却是死不足惜。”
话音方落,群情登时激昂,原本想悄悄逃走的人亦热血沸腾起来。有人大声说道:“象盟主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大英雄,大侠士。”有人振臂高呼:“抛头颅,洒热血,扬我武林威风,我们愿意永远追随盟主。”轩辕派姜飞灵轻灵灵跃入场中,对谷如空稽礼道:“如今国家有难,我等武林中人不可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若国土沦陷,大家皆成亡国之夫,那时再说什么江湖恩怨,又有何意义?在下虽是女流之辈,亦懂以国家为重,待收复燕云之地,谷大侠可亲自将我人头取下,小女子绝无半句怨言。”
谷如空神sè和缓,似乎已为之所动,看了一眼姜飞灵,想起当年马盖龙惨死的场面,目光登时又变得似利箭一般,功力狂涌而出。薛忠已摄住心神,不再吐血,在谷如空排山倒海般的功力摧迫下,轮到钟英抵受不住,乌蟒剑发出一连串龙吟般的嗡鸣,身形随剑颤动,看似随时便要倒下。
正自危急关头,忽闻一声狂吼,有人粗声说道:“焦通王八蛋,当真是死不足惜,但不是死在我手上,却是大大的不对,是谁把他杀了,给老子站出来。”
(注:前面几章把新峨眉观的天鸿道长和纯阳宫的熙阳子搞错了,成了死人复活的大笑话,这章开始改正,请大家多多包涵。)
………【第二十五章 只知当时月明(29)】………
声音自上面传来,极之厚重,充满暴躁,为金顶又添上了一层杀气。众人循声望去,见那面巨鼓之上,赫然多出一名身着玄黄短装汉子,身材不算伟岸,却甚敦实,高高在上,霸气隐现。左眼镶了一颗蓝宝石,迎rì生光,令霸气之中又平添几分诡异。展仝脸上掠过一抹惊喜,沉声说道:“石铮兄弟,展某与故人切磋武功,有失远迎了。”他这一说话,又被谷如空推得向后平移半尺,钟英与乌蟒剑歪向一旁,摇摇yù坠。
鼓上之人正是武林第九高手,有“天残”之称的石铮,低头看了一眼展仝,脸上露出怪异神sè,说道:“展帮主,你不是武林第三高手吗,怎么以多欺少?”目光转处,看见薛忠,神sè更是怪异,说道:“怎么薛堂主也在?黄河帮是这样招呼故人的吗?”他不认识谷如空,但看情形,知道他的武功必定已臻化境。
展仝脸上微微一红,在谷如空似狂涛般功力的冲击下,拙形已显,但他心知石铮与焦通一样,痴狂武学,最喜争强好胜,若他能出手相助,形势必会大转,便苦笑一声,缓缓说道:“今rì展某方知天外有天,我等五人联手,实在是迫不得已。”
石铮左眼蓝光闪动,哈哈笑道:“天下第一帮的帮主亦有谦虚的时候,但你这种打法,即便夺得武林盟主,似乎并不光彩。这位前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