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的车架缓缓停在瑞王府门口,沈絮由宫女搀扶着走下,眼神一转,准确地落在瑞王李玹的身上。
“臣李玹,恭迎娘娘凤驾!”李玹眉目不抬,神情安然地单膝跪在地上。
他身后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从跟着跪下,唯独那身穿正一品诰命裙裳的女子惊慌失措地看着沈絮,满脸惊惶。
“来人呐!”沈絮勾唇轻笑,故意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道:“瑞王正妃黄氏,不知礼仪冲撞本宫,褫夺封号品阶,挖去双目,充作军妓。”
当初,黄氏命人在寒冬时节将身怀有孕的她推下水,并逼迫她喝下绝子汤,她便发过誓有朝一日定要将她千刀万剐,而今终于能做到了!
“啊啊啊!!!沈絮你这个贱人!我怎么都想不到新晋的皇后竟然是你!”黄氏疯狂地尖叫着扑向沈絮,一副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可如今的沈絮哪里还是当初被她欺压侮辱反抗不能的妾室?
她的手还没触到沈絮的衣襟,便有侍卫一剑砍下,半截手腕落地,鲜红的血液从断臂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
黄氏痛彻心扉地嘶喊起来,沈絮不耐地挥挥手,两个侍卫走上前抓住黄氏,正要离开,李玹忽地站起身,快速拔出侍卫腰侧的佩剑,刺入黄氏的胸口。
“王、王爷!”黄氏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缓缓倒在地上。
李玹再次单膝跪在地上,眼神平静,无波无谰,放佛他刚才一直跪着,并没有一剑刺死自己的结发妻子。
“许久未见,王爷依旧心狠手辣得令本宫佩服!”说着,沈絮抬脚踩过黄氏的尸体,站在李玹面前。
“李玹,离开瑞王府那天本宫曾对你说过,当本宫再次归来之时,便是你的死期!今天,正是时候!”
“絮儿。”李玹抬头看她,慢慢地舒展开眉目,像是笑了,然而唇角并未弯起:“你一个接着一个除掉我身边的人,又费尽心思往我身上冠了谋反的罪名,皇上下旨赐我毒酒,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死而无憾。”
“闭嘴!你不配叫本宫名字!”沈絮凶狠地瞪着他,挤出唇畔的声音里夹杂着刻入骨髓的狠毒:“从你亲手残害本宫的孩子,杀掉本宫最后一个亲人时开始,本宫就日日夜夜想着要怎样把你抽筋剥皮,锉骨扬灰!你跟本宫争斗这么久,可你看,还是本宫赢了!”
“是啊,你赢了!”李玹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将身上的衣裳整理一番,从容不迫地说着:“可是絮儿,我死以后,你该靠什么活下去呢?你喜欢的人带着娇妻美妾远走他方,你在乎的人都已化作一堆白骨,你最憎恨的我,今日也将死在你的手里……早就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你,从今往后该靠什么活着?”
靠什么活下去?沈絮愣住。这些年里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李玹打入第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都不得超生,为此她呕心沥血不择手段,终于险胜了他。
可打败李玹之后的事情,她从未想过。
“絮儿,我有办法挽回一切,并让你再次见到你的亲人,你可愿跟我来?”李玹温声说着,并不等她回答,转身进入王府。
“娘娘,不可!”宫女尽职的提醒。
“你们都在外边等着。”对身后的人下了命令,沈絮抬脚跟在李玹身后。手下败将,有何可惧?
李玹最终停在她曾经住过的院落,回身看她,眸光温柔如水,神色间尽是怀念。
沈絮隐约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仔细一闻,却又什么味道都没有,她略微犹豫,还是踏了进去。烈焰冲天而起,眨眼间,四周已是一片火海,她大吃一惊,转身欲逃,李玹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火焰在顷刻间将他们吞噬。
“可听过浴火重生的传说?这些年我找遍天下,终于得到可重塑时光的方法,絮儿,我们重回过去吧!”
 ;。。。 ; ;
第2章 重生为庶女
睁开眼后,沈絮愣了大半个时辰才掀被起身,赤脚在周围走了一团,终于接受自己真的已重回过去的事实。
打开门,她看着只存在于记忆里的风景,禁不住喜极而泣。
在那一年,沈家男丁几乎尽数战死沙场,留在京城的女眷或心灰意冷追随而去,或伤心欲绝抑郁而终,富贵百年的沈家气数已尽,只余下几个后辈苦苦支撑门庭,却依然被人逼迫陷害,求死无门。
沈家是百年将门之家,沈家的儿女个个都当是不为权势折腰的英雄豪杰,沈絮身为这一代的嫡长女,心怀谁都无法比拟的骄傲,她绝不能容忍弟弟妹妹们被羞辱折磨至卑躬屈膝,再无尊严,于是在饭菜中放了迷药,继而一把大火烧掉整个府邸。
她本是想跟弟弟妹妹同生共死,却被李玹从火海中救出,那时她已恨他入骨,本想一死百了,李玹偏不让她如愿,令人对她严加看管,她数次寻死都被阻拦,最终满腔怨恨都加诸到他身上,但凡跟他见面,便要拿最狠毒的话语咒骂他……回想到此处,沈絮颤抖得不能自已,胸口像是要炸开般痛得无法用言语描述。
她渐渐滑落在地上,蜷缩着动弹不得,唯有泪珠不断挤出眼眶。
“六小姐,你身子骨不好,躺在这里做什么?”忽然传来的斥责声将沈絮惊醒,抬眸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桃红色比甲的年轻丫鬟正满脸厌弃地看着自己。
丫鬟的面容有些熟悉,可她已想不起名字。
“还傻愣着做什么?快点躺回床上去,要是受了寒,还得连累我照顾你!”丫鬟大声嚷嚷着,逾越地走上前,拽住沈絮的胳膊就往里拖:“整天就知道哭哭哭,要真那么伤心,怎么不干脆地一头撞死?”
“放肆!”沈絮何曾被丫鬟当面咒骂过,心中一怒,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挥过去:“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