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虽然是船舶的主人,在货物方面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寄希望于刚安插进去的任思齐能盯着起些作用。
钱伦对任思齐这个新派给自己的助手很不感冒,可是又没法拒绝舶主傅春,他私下干得一些勾当又不想被任思齐发现,就不许任思齐上岸,只让任思齐负责归置被运到船上的货物。
于是任思齐只得窝在船舱里,指挥着运货的挑夫把货物摆放整齐。为了不出错,他拿着几张白纸,用笔一样一样统计着。
福春号是一艘三桅福船,船舱共分四层。货物主要装在最下层底舱,对于船只来说,最下层装的货物越多越好,因为货物够多够重,重心才低,船只在海上航行时才会越稳。再卖掉货物空船回航时,往往会搬些大石头,放在底舱压船。
第三层则是用来放置淡水,以及食物等物品,有时也会放些杂货。
第二层主要是用来住人,海员们都住在这里,当然他们自身捎带的货物也都放在他们自己的舱室。
最上层是甲板,船员们活动的主要场所。
第十章 矛盾
船员们自己捎带的货物自然不用任思齐理会,他主要负责的就是在最下层,看着工挑夫们把货物送下,归类,妥善安置。
码头上,钱伦正和送来生丝的货栈掌柜聊得起劲,就见傅春从船上下来,上了码头。
“舶主!”钱伦连忙起身打招呼。
“嗯!”傅春点点头,目光四下打量着,看着一个个送货的挑夫挑着沉重的担子,颤巍巍的上了连接码头船舶的木板。
“怎么没见到秀才?”傅春不经意问道。
“秀才在船舱呢,这码头上我一人盯着就够了,就让秀才负责货物的安置。”钱伦道。
对于钱伦的回答,傅春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点点头,又回了船。
“没什么问题吧,钱财副?”货栈掌柜低声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钱伦不屑道:“货物的价格就比市场价格稍高一点,质量虽然次了一些,可也算好丝,再说就那秀才五谷不分的能看出什么来?”
“他真是个秀才吗?”货栈掌柜好奇问道。
“好像是真的,是和茅十八一起越狱逃出来的。”钱伦道。
“真是太有意思了,堂堂秀才相公也干起了浪尖上奔波的买卖。”他啧啧叹息着。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的银子什么时候给我?”钱伦不耐烦道。
货栈掌柜:“放心,咱们打了这么多次的交道,你还不放心我吗?回头就让人给你送来。”
钱伦:“可别,还是送到我老家去吧,给我那黄脸婆收着。”
用了两天时间,所有货物都装上了船,补给了淡水食物后,福春号扬帆,驶离了码头,顺着钱塘江,向大海而去。
艉楼上一间舱室里,任思齐被叫到这里,就见舶主傅春,总管傅斌,还有茅十八围着一张小桌坐在那里。
“货物归置的怎么样?”傅春示意任思齐坐在桌边唯一的空位上,问道。他这时已经对任思齐不抱多大希望,毕竟任思齐连码头都没上,整日里在底舱负责归置货物,又能知道多少东西?他之所以把任思齐叫来询问,就是想看看任思齐的才干。
茅十八把任思齐夸成了一朵花,对茅十八的话傅春不是很相信。不是说茅十八惯于说谎,而是傅春知道茅十八的特点。
茅十八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他要是讨厌一个人,就绝不会给对方好脸,反之要是喜欢上了谁,恨不得把头割给对方。
傅春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任思齐的真实才干,看看是真有本事,还是夸夸其谈的绣花枕头!
任思齐闻言先从怀里拿出两张纸,递给了傅春,才挨着茅十八坐了。
傅春拿起纸张一看,就见白纸上画着很多个方格,在方格内填着汉字。整个纸张乍一看很是奇怪,仔细看去,却又一目了然。
“好一个秀才,记得一手好帐!”傅春先不看写的具体内容,而是赞叹不已。
任思齐谦虚道:”舶主过奖了。”心中道不过是做了个二维表格而已,后世小学生都会做,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在当时,人们习惯了流水记账法,看到这种别具一格记录方式当然会很新奇。
傅斌和茅十八闻言一起探过头去挤着去看,傅斌倒是读过几年私塾,识得一些字。茅十八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筐,纯属看热闹了,就看纸上画着许多四四方方的格子,也闹不清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