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
山坡上顿时乱作一团。
法源寺只是在山脚处,地势不高,这里也不过就是片陡一点的山坡,不过也有两三丈高,坡下有片小树林,两人滚到坡底,也就是擦伤了一点皮。
山坡上的战役很快结束,大队士兵高举火把站到了坡边,就有人要拿绳子绑在腰上跳下来,君逸之扬声道:“无妨,准备两顶檐子去山脚边接我们吧。”说完问俞筱晚,“你可以走吧?”
俞筱晚点了点头,秀眉却皱成一团,手掌上刺痛刺痛的,可能是什么木刺扎入了掌心。
君逸之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女人就是麻烦。他粗气粗气地问,“哪里疼就直说。”
俞筱晚摇头,“不妨事。”坚持要走,然后想了想,又说,“谢谢你。
她感觉到下坠时有股力道拖起了她,所以她并没有撞到坡底的树杆上,不然也得淤青一大片的。
君逸之斜眼看她,“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俞筱晚眨了眨眼,没说话。上回在潭柘寺,君逸之是用传音入密同她说话的,她曾缠着蒋大娘,蒋大娘告诉她,这得有很高深的内力才行,可是刚才君逸之在山坡上时,表现得好象没什么武功,花拳绣腿的样子……或许他有什么原因要隐瞒,她也无意去拆穿。
君逸之的眼睛不着痕迹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圈,终于在她半掩的衣袖处,发现一些树皮的擦痕,可能是手掌受了伤。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燃起来,粗鲁地一把抓起她的手,翻看了一下,撇了撇嘴道:“几根木刺而已,我还以为多重的伤呢。”
俞筱晚面对他就是有些沉不住气,这人说话太招人恨了,她用力抽手,“我又没说我受伤了。”
“别动。拿着。”他将火折子往她另一只手中一递,从头上拔下束发的玉簪,用簪尖去挑木刺,嘴里还要吓唬她,“别乱动,挑疼了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瞧他的动作似乎很粗鲁的样子,俞筱晚眼睛就半眯了起来,牙齿也咬紧了,免得自己经不住疼,叫出声来。可是落在掌心的簪尖却很轻柔,大刺很快挑掉了,再一点一点地挑出深入肉中的小木刺。
俞筱晚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一愣,抬眸朝他看去。他半低着头,长而卷翘的睫毛下垂着,在俊上投射出扇形的阴影,卧蚕眉漆黑漆黑的,衬在白玉般的面孔上,说不出的好看,火光在他如玉般散发着光泽的脸上跳动,或明或暗,总是道不尽的风华绝世。
他似乎发现她在偷看他,唰地一下抬起头来,亮晶晶的凤目就这样盯着她,“千万不要迷上我,我的红粉知己太多了,有点顾不过来。”
俞筱晚连忙低头,脸上一阵发烧。这家伙,怎么什么事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君逸之得意地复又垂下头,仔细帮她挑完了木刺,用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揉了揉,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放开她的手,一边束发一边扬起得意的面孔,“一点小事都干不好,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
这家伙!俞筱晚前一刻才因他的指腹揉搓而羞涩,后一刻就立起了眉毛
君逸之已经在前面引路了,嘴里还要嘀咕,“真是倒霉,遇到你就没好事。”
俞筱晚做了几次深呼吸,不气不气,没必要跟他计较。
等她气消了,感谢的话也忘记说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看山近,行路远,这山坡底下走到山脚处,也有几里地。冬夜黑得特别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小团火折发出的昏黄的光线,俞筱晚勉力举高一点,免得走在前面的君逸之看不见路。
君逸之不耐烦地道:“你照好你自己脚下的路就成了,仔细看我走的,跟着我的步子走。”
“哦。”俞筱晚也知道山路上有不少坑洞,便仔细看着他的脚步,踩着他的脚印走。
君逸之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表示满意,“就是嘛,笨一点就得听话。”
去死!
俞筱晚朝他的背大翻白眼。
君逸之得意地哼哼,“我背上没长眼睛,你翻白眼我也看不见。”
俞筱晚哑了,憋了半晌气,忽然又觉得好笑,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跟银铃似的,清脆悦耳,君逸之也不禁勾起了笑,“笨蛋。”
俞筱晚被骂得有点悻悻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翻白眼?”
“因为如果有人这样对我说话的话,我肯定是会翻白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