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淡淡一笑,走去玄关穿靴子,“放心吧姐,我还没那悟性。我最近有多忙你也看见了,待会还要去给我爸送行,哪有闲工夫想那个人。”
施乐最近一直暗中帮着于欢处理于教授的身后事,只要于欢遇到关于人脉和钱方面问题,她都在后面给于欢扫除一切障碍,让葬礼和火化能够顺利进行。
于教授火化那天,她以为自己心脏足够坚强去面对这一切了,毕竟没在一起生活过,父亲这个名头对她来说还陌生不已,可当于教授被推进沉重的火化炉时,她的心像被炉火燎过一样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这种痛是肝肠寸断,无法呼吸的。
红色的火蛇晃得她双眼发疼,她想嚎啕大哭,把心里所有的压力和对亲人的不舍哭诉出来,可又怕被于欢发现赶自己走,她只能远远站在门口,只探出个头偷偷送父亲最后一程。
‘爸,您走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叫您一声爸爸呢。’
‘爸,请不要怪女儿不孝,不是女儿不想走近一些去跟您说说话。’
‘爸,如果真有来生,希望我们有机会再做一次父女,这一次我们不再分开,你可以分享我成长的一点一滴。’
‘爸,再见了……’
于欢和张静芝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她根本没勇气再看下去,腿软地蹲下来头靠在门框上,心疼到麻木。
这几乎是每个人人生中都不可避免的一刻,你必须赤果裸地面对它,在泪水和痛楚洗刷之后重新回归属于自己的生活,而这时候,你的心态却无形中起了微妙的变化,有些东西不再看得那般重要,有些事情又会变成生命里的全部。
于教授在都城大学干了快三十年,桃李满天下,今天来瞻仰遗容的人很多。
可没人知道在他们眼里知识渊博、慈祥亲切的教授曾经有过一段偏颇的过去,还遗留了一颗没人认领的种子。
他们不知道施乐是谁,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有一个姑娘躲在门口哭得伤心欲绝却不肯迈进去一步。
施乐不想让张静芝和于欢为难,来时没有通知,走时也没有打声招呼,在二月里萧瑟的北风陪伴下她恍然来到火葬场大门口。
这时候,李小瑶正搀扶着瑶爸刚从汽车里下来。
“乐乐,这么早就出来了?”瑶爸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对她笑脸相迎。
她抹了抹脸上被冷风沁凉的泪水,笑说:“下午还有事,倒是瑶爸你,身体还没好,来这种地方会不会……”
瑶爸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于教授是我的老朋友,我说什么也得来送送啊。”
心里一暖,老爸生前如此受人爱戴,作为女儿,她也一并感受到了骄傲。
“瑶爸,谢谢您!”
由衷地说了一句,施乐半鞠了鞠躬,便不再逗留。
火葬场那一幕给她的震撼太大,连续几天都做同一个梦,梦里都是一片可怕的火海让她几次半夜惊醒。
一转头,手机屏幕刚好是亮着的。
她随手拿过来翻看,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
这几天她总会收到一些安慰她的短信,有旋风、有菲比、有犹大、甚至还有张静芝的……
他们语言风格迥异,但表达的意思不尽相同:她是被关心、被爱护着的,获得的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这天一早,她给聚焦杨总编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办公室等着她。
没等杨总编反驳,她便挂了电话直接上了帝峰大厦的电梯。
没想到来到总编办公室的时候,杨俊伟总编拿着一个大行李包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她一把将他堵在门口,“杨总编,你哪儿去,怎么,心虚怕见到我?”
“呵,我心虚什么,我只是正巧赶上有事要出差!”嘴上这么说,杨俊伟的神色还是慌慌张张的。
她拉住杨总编的行李,死活不给他走,“你要去哪儿出差啊?”
“我要……”杨总编刚要答,语气突然顿住,满脸不耐烦,“你又不是聚焦的人了,我干嘛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