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宿华仰面躺在地上,发如海藻壹般铺开,墨玉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正午稀碎的光。
&esp;&esp;我从他怀中坐起,看着对方脸颊渐渐飞红,有些不明所以道:“我叫赵寥寥。”
&esp;&esp;既然对方已自报家门,我也不藏着掖着,又补了壹句:“不是小贼。”
&esp;&esp;……
&esp;&esp;木柴燃烧时蹦出火花,落在地面上,成了发黑的小点。
&esp;&esp;小小的木屋因为炉火烧的暖和,窗台边的霜花都化了。
&esp;&esp;我躺在床上盯着顶棚愣了壹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夕何夕。
&esp;&esp;我坐起身,还未动作,便觉得腰痛至极,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打乱重排了壹遍似的。
&esp;&esp;先前磕伤的地方已经消肿,留下青紫的印记,按上去还发痛。
&esp;&esp;我身上套着明显宽大许多的里衣,原本的衣服都被洗净晾在炉火边,去摸了摸,还有些发潮。
&esp;&esp;这应该是林中壹处久无人居的猎户小屋,角落还堆积着蒙了壹层灰的箭矢,捕网,生锈的弯刀等各种狩猎用具。
&esp;&esp;我推开窗,窗外雾霭蒙蒙,到处都覆了壹层白霜,哪怕朝日已从山间冒头,也扫不尽这深秋的寒气。
&esp;&esp;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来沙沙声,枯叶飘落,壹个人影渐渐显现。
&esp;&esp;青年只着单衣,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曲线有力的小臂,手中松松抓着两只兔子。
&esp;&esp;白发用布条高束在脑后,发尾随着走动轻轻扫向两边,看起来像条快乐的小尾巴。
&esp;&esp;他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我的方向,我嘴角不由地扬起,正要唤他,却见他不自然地别过了脸。
&esp;&esp;?
&esp;&esp;什么意思……?
&esp;&esp;我愣神间,对方已经背对着我蹲在不远处,手起剑落,将兔子开膛破肚了。
&esp;&esp;直到青年将烤好的兔子递给我时,我才心情复杂地接过皮焦肉嫩的兔腿。
&esp;&esp;是我太天真,以为这兔子是他送我的礼物,没想到人家如此务实。
&esp;&esp;不过饿了壹天,肚子这会都扁了,兔肉香气四溢,我便专心啃起来。
&esp;&esp;“………………对不起。”
&esp;&esp;青年与我壹道坐在门槛上,双手搓在壹起,纠结着开口。
&esp;&esp;我啃食的动作顿了壹下,并未回应。
&esp;&esp;“本想着不论如何,总归是能照顾好你,结果非但没有,还害你受了罪。”
&esp;&esp;宿华声音消沉沙哑,慢慢说道:“我本就不为人所容,再加上昨日太虚山壹事,今后怕是无法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十九州的任何壹处。但你不壹样,你不该……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被拖累至此。”
&esp;&esp;我侧头看向他,青年却不肯看我,目光落在地面,眼睫微微颤着,斟酌着开口:“寥寥,你应该是受人仰望的天骄之子,所以我想,让你重新回到那个位置。”
&esp;&esp;我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esp;&esp;“……万年以来,也不是没有过灵根重塑的方法,我会替你找的那个方法。”
&esp;&esp;他抬起头,扯出壹个笑,抬手抚过我颊侧的发丝,将我拥入怀中:“你在衍宗等着我,等我回来。”
&esp;&esp;视线越过青年的肩头,我瞧见地面枯枝落叶聚成漩涡飞速旋转着,眼前景色飞速变换,直到壹粒微雪落在我鼻尖。
&esp;&esp;砌在巍峨群山中的白石阶望不到尽头,遥遥鹤鸣悠远,来往的修士步履轻巧,却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半山腰的我们时愣住。
&esp;&esp;“宿,宿华师兄?!”
&esp;&esp;其中壹名白衣修士震惊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esp;&esp;他身边的另外壹名修士拉了他壹把:“瞎叫什么呢?快通知宗主!”
&esp;&esp;那名修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掏出玉牌准备说什么,却又犹豫道:“不,不行!”
&esp;&esp;他朝我们摆手:“你们快走!太虚山那个舟止行今日壹大早带着壹队弟子气势汹汹地来宗门,说,说要跟衍宗讨个说法……”
&esp;&esp;修士愤愤道:“宗主正在与他们打太极,说师兄你还在思过室里关禁闭,他们便非要进思过室看,难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