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计谋?”几人不约而同。
“主酒吏偷天换日,将民间淡酒换装进赵国酒捅,搬上了宴席。楚宣王却是极为喜欢烈酒,及至饮下,寡淡无味,怒声责问这是何国贡酒?主酒吏惶恐万分的搬来酒桶,指着那个大大的‘赵’字说不出话来。楚宣王勃然大怒,认为赵国蔑视楚国,便兴兵北上,偏偏却只要赵酒五百桶。赵敬侯也发兵南下,针锋相对,偏偏就不给赵酒!”
孟尝君不禁拍案:“噢嗬,这仗打得稀奇!后来呢?”
“后来?在河外相持半月,谁也没讨得便宜,便偃旗息鼓了,这便是旷古第一酒战。”
平原君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为一百桶酒开战,匪夷所思也。”
信陵君:“亘古以来,有几战是为庶民社稷打的?好生想想。”
“噢呀,这楚国主酒吏可是个小人,脸红了。”
“脸红何来?小人暗算君子,此乃千古常理也。”孟尝君笑道:“孔老夫子多受小人纠缠,临死前大呼: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
“噢呀呀,谁说这是孔夫子临死前喊的?偏你看见了?”
举座大笑一阵,又借着酒话题大饮了一阵。苏秦笑道:“信陵君是准备了歌舞的,要不要观赏一番?”平原君立即接口:“不要不要!再好也腻了,听说孟尝君春申君善歌,两位唱来多好?”话音落点,便是齐声喊好。
“谁先唱?”苏秦笑问。
“孟尝君——!”举座一齐呼应。
孟尝君酒意阑珊额头冒着热汗:“好!我便来。只是今日难得,我也唱支踏青野歌。”
“好!我来操琴。”信陵君霍然起身,便坐到了琴台前。
“齐国《海风》!”孟尝君话音落点,琴声便叮咚破空。孟尝君用象牙箸在青铜鼎耳击打着节拍,便是一声激越的长吟:“东出大海兮,大海苍茫——!”
别我丽人 渔舟飘荡
海国日出 远我故乡
云遮明月星斗暗 水天无尽路长长
西望故土 思我草房
念我丽人 我独悲伤
忽闻丽人一朝去 魂归大海永流浪——
人们听得入神,肃静得竟忘了喊好喝彩。
苏秦黯然道:“渔人酸楚,当真令人扼腕也。”信陵君笑道:“倒是没想到,孟尝君竟有如此情怀?”孟尝君连连摇手:“惭愧惭愧,我是跟一个门客学唱的,他把我唱得流泪了。”平原君揉揉眼睛道:“好了好了,一篇翻过,该春申君了。”
“噢呀,我是公鸭嗓,可没孟尝君铁板大汉势头了。”春申君神秘的眨眨眼睛笑道:“我看呀,我用南楚土语唱一支。谁能听懂我唱的词儿,我就送他一样礼物,若举座听不懂,每人浮一大白。如何?”
苏秦一指周围的歌女琴师与侍女:“那可得连她们也算进来。”
“噢呀,也行了,我看看她们。”春申君打量了一圈笑道:“她们也不行,我准赢。”
平原君道:“你就唱吧,我正等浮一大白呢。”
春申君对女琴师笑道:“埙,就吹《陈风》了。”女琴师点点头,拿起一只黑幽幽的埙便吹了起来。埙音空灵飘渺,《陈风》委婉深沉,倒是正相得宜。春申君咳嗽一声,也用象牙箸击打着节拍唱了起来。只见他面含微笑,一副情意绵绵的陶醉模样,口中却是咿呀啁啾呜呜哝哝仿佛大舌头一般,忽而高亢沙哑,忽而婉转低沉,却是极为投入。
嘎然打住,春申君笑道:“噢呀完了,听懂了么?”
众人瞠目结舌,骤然便是哄堂大笑,连连指点着春申君,却是笑得说不出话来。
“噢呀呀,不行吧。”春申君得意的笑着:“这叫寸有所长,举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