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季寒初点点头,他心中怅然,红袖这么说,他便这么应了。反正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想请求她允许他带着季靖晟一同回南疆的。
&esp;&esp;红袖问道:“你来找我,除了这个,还有何事?”
&esp;&esp;季寒初疲乏地紧,也顾不上迂回,单刀直入道:“我想请红袖姑姑帮忙,将体内的雄蛊移植到我身上。”
&esp;&esp;红袖一愣。
&esp;&esp;静默良久,她才说:“你可知道雄蛊植于体内,是怎样的后果?”
&esp;&esp;雄蛊不同于雌蛊,对被植入者身子不会有过多影响,只是雄蛊喜好阴凉,需要长年活在湿冷环境中。之前因红袖本就是死人身,种植雄蛊不会有过多困扰,但季寒初不同,他是活生生的人,倘若真成了雄蛊的肉身寄居,从此以后怕是连出门都要撑把伞,不能见日头了。
&esp;&esp;大男人出门撑伞,已够得上无稽之谈,何况还有其他……双蛊困住两人的自由,不能分隔太远,一蛊若是湮灭,另一个也会随之身死,蛊虫死了,寄居肉体自然也会跟着消亡。
&esp;&esp;“我知道。”季寒初看着红袖的脸,眼神坚定,“我愿意与红妆同生共死。”
&esp;&esp;红袖还想再说什么,嘴唇翕合,却被季寒初抬手示意停止。
&esp;&esp;这个英俊深情的年轻人站起身,在她面前慎重地弯腰行礼,喉结攒动,语气认真:“红袖姑姑,此仇已了,今后的人生皆是您自己的,而红妆以后的路,由我来陪她一起走。”
&esp;&esp;这就是他的今日所求,各人有各路,他不能确定以后如何,唯一知道的便是无论红妆选择走哪条路,他都会和她一起,直至覆亡。
&esp;&esp;红袖神情稍稍冷静下来,眉宇间多了丝了然,她不再阻止,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esp;&esp;“等回了南疆,我会亲自去同天枢师叔言明,请他帮忙。”
&esp;&esp;季寒初:“多谢。”
&esp;&esp;“不必言谢。红妆本就是我师妹,她在我心中,同我女儿无二。”红袖看着面前的青年,微微一笑:“你倒是和你三叔很不一样。难怪她为了你,也不愿意做摇光了。”
&esp;&esp;闻言,室内一瞬骤静。
&esp;&esp;季寒初心下复杂,抿了抿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esp;&esp;红袖笑着摇头:“并非指责,只是感慨,当年他若同你一般坚定,或许……”
&esp;&esp;或许什么,她却没再说了。
&esp;&esp;如若,可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如若。
&esp;&esp;世人多被外界诸事所累,未必是所爱之人不够重要,只是相比起来,有人活于桎梏中,终其一生也难以摆脱罢了。
&esp;&esp;世上薄情郎多,便显得季寒初弥足珍贵。
&esp;&esp;红袖神色中有股凄凉,她苦笑,说道:“当年我也是撑着身子从南疆出来,和红妆这个傻丫头一样,等不及伤好,便快马加鞭回到了江南,只想着找到他,一腔委屈能得以安慰。谁知道等我到了季家门口,刚好看到他同你叔母的婚仪。”
&esp;&esp;“然后呢?”季寒初问道。
&esp;&esp;红袖淡淡道:“没然后了,我便走了。事到如今再想,都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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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吱呀一响,门关,季寒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esp;&esp;红袖万般疲惫地闭上眼。
&esp;&esp;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可惜她连“睡觉”这个事情都已做不到。
&esp;&esp;倒是可以强迫自己闭眼,但梦中总有故人到访,久而久之她也不太愿意去睡了。
&esp;&esp;半生的牵挂了结,竟有些看不清前路如何,清清冷冷,凄凄楚楚,走到最后还是她一个人。
&esp;&esp;良久的沉寂。
&esp;&esp;未几,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额角。红袖蓦地睁开眼,迷茫地望着眼前的季靖晟。
&esp;&esp;他不知何时已不再去看他的宝贝危倚,坐到她的身边,有点呆滞又有点迟疑地看着她。
&esp;&esp;世人笑他痴痴傻傻,可他懂的其实不少,从大家只言片语中他就能大致猜出一些事情,心中的酸胀感越发膨胀,他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心疼”这种情绪,只会傻呆呆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