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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比她的丈夫要冷静一点儿,她没有哭,大概是之前知晓真相的时候已经哭干了泪水。她只是含笑站在原地,对夏油杰说:“杰君,欢迎回来。”
中年男人因为之前的失态,这会儿觉得自己挂不住面子,坐在沙发上不肯吭声,而裕子女士知晓夏油杰用过晚饭后,只给他盛了一碗蔬菜汤。
“我猜你并不想听到所谓的道歉和悔意。”不得不说,除去因信息不对等而产生的持续多年的误会,裕子女士其实是相当了解夏油的类型,“所以我们在这里,爸爸和妈妈不会再持续之前的错误,我们还有未来的十年、二十年。”
“之前的忐忑和焦急在看到杰君的那一刻就消失无踪了,”女士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我无法抹消过去数十年给杰君带来的伤害,所以只能用余生来弥补。”
“……不,”夏油接过盛满了蔬菜汤的汤碗,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是我们互相……弥补。”
瞧,很简单是吧。
过去的数日、数月乃至数年,夏油杰所纠结的、痛苦的、为之辗转反侧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他终于将这些说出口,终于能够用坦诚的姿态站在父母面前。在他已经长大成人的今日、在完全可以与父母平等交流的今日,他总算能够与过去和解。那些如同毛线团一般被纠缠至乱麻的情绪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存在,或许有的时候,人类应当学会选择性地忘记一些东西,或者抛弃某些拌住脚步的阻碍,这样才能毫无顾虑地前行。
夏油杰与父亲和母亲之间的隔阂似乎不会因为所谓的爱与坦诚而瞬间消弭,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后来躺在卧室里给五条悟打了电话,说今夜想睡在家里。
“我早就想到了,所以说杰,是HappyEnding对吧。”
“……谁知道呢。”夏油杰盖住了被子,深秋的夜晚有些冷,但却不至让人难以忍受。
午夜时分,夏油杰仍旧清醒得无以复加,他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陷入梦境,却被扭动门把手的声音吓得闭上了双眼。
裕子女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她俯下身,用干燥温暖的手掌拂过夏油的脸颊。
“真好啊,杰君。”
最后一声叹息逸散在空气中,女士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悄然地转身离去。
夏油猛地睁眼,深觉自己今夜绝对会持续这种无法入眠的状态,五条悟学会了在短时间内二次夜袭,他在凌晨一点钟轻轻敲击玻璃窗,漂浮在外面的姿态像极了哪里跑出来的幽灵,夏油无奈,只能打开窗户让长手长脚的家伙钻进来。
五条悟毫不见外地钻进夏油的被子里,刚刚从外界携裹而来的冷气驱散了卧室内的温暖,神子将墨镜摘下放在夏油的床头,两个个头超标的大男生挤在单人床上,姿态着实有些狼狈。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悟。”
“因为今天是一日随身男友,时限还没有到。”五条悟理直气壮,“杰,老子可超级担心你啊。”
悟就是这样,说喜欢也好、爱也好,又或者是厌恶和不满,都会毫无顾忌地表露在外,坦荡得让人不由在猜想,这家伙似乎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委婉和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