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前就扇了新月一个巴掌,将新月的脸打歪到一边:“你还敢顶嘴?你算是什么东西?女儿家的脸面都让你败坏光了!你给我快走!我还得去回差事呢!”
新月颤抖着嘴唇,捂着被打的脸颊,不敢应声。这个宫女完全是无法讲理的,再多说几句只会让自己更加受苦。于是,新月沉默了,继续向前行。
可那个宫女却好像不想放过她,她的隐忍都浪费了,只听她在后边嘀嘀咕咕:“真是晦气,竟然是我来领你去那个鬼地方。你说说你,好好的和硕格格不当,非要去给那男人做奴婢,真是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你阿玛和额娘要是知道了,非气死不可。哦,对了,你阿玛和额娘都已经死了,要是知道了,非从棺材里气活过来不可。”
身后的宫女在絮絮叨叨,新月咬牙当做没听到。
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和想象中的并不相同?新月不明白。努达海不是会对她的痴情所感动吗?他不是会不顾一切的来保护她吗?难道曾经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不成?
路过淑芳斋的戏园子,宫女眼尖地看到远处的皇贵妃娘娘,急忙快步上前请安。新月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福了一福。她有些难以面对皇贵妃娘娘,她是那么仁慈,善良,可是她却辜负了她的善良。
皇贵妃娘娘看着远远的新月,对着那个宫女说了些什么,那个宫女就点头哈腰地回答着。新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她见过不少,不过都是对着她点头哈腰的。做人,要有骨气。
远处的皇贵妃娘娘抬了抬手,将那个引路的宫女打发了过来。就见那宫女志得意满地回来了,看着新月的脸,也有了几分和善:“快走吧。皇贵妃娘娘还特特让我照顾照顾你呢!”
新月感动地抚住了胸口。多么伟大而又善良、仁慈的皇贵妃娘娘啊,在知道了她辜负了娘娘,娘娘竟然还对她这么好,真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更加深深地为自己感觉到羞耻。
新月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贵妃娘娘。
慢慢地走过淑芳斋,重华宫,却发现景色越见凄凉。没有了花匠的照顾,看不到宫中别处的花团锦簇,只见到荒草遍地。新月从来不知道,宫中竟然还会有这样荒凉的地方。
她越走越害怕,怯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可怜兮兮地望着后边的宫女:“这位姐姐,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宫女有些不耐烦,跟刚才跟皇贵妃娘娘请安时的表情大不相同,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新月:“冷宫啊,你不会连这里都不知道吧?”
“姐姐,新月在宫中住了一个多月,怎么都没听过这里啊?这冷宫里还住着娘娘吗?那我在哪劳役啊?”
这宫女也不耐烦了,怎么那么多废话。在宫中每步都要小心谨慎,用心经营。时间久了,心里也就有些扭曲了。当下,只是蔑视地笑着:“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多了。这冷宫是人呆的地方吗?不是死了就是疯了的,哪还有人啊?你啊,别废话了,赶紧的。都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差事呢!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可是太后娘娘是让我到辛者库学习怎么做奴婢的,我得问清楚啊。”新月十分认真地看着宫女。
“你还真把你当盘菜了?那你算是哪根葱啊?张嘴闭嘴的太后娘娘,想拿太后娘娘压我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太后娘娘在你嘴里出现,都是对她老人家的不敬!你最好给我闭嘴,赶紧走!”
新月被宫女的话给噎住了,只能诺诺应着,住了嘴,快步走了过去。她生怕里边真的跑出来个疯了的女人来,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还有侍卫和太监看着门口,是不会有她担心的事情发生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宫女在后边看着新月狼狈的背影呲笑,这个新月格格,还真以为太后将她当了回事呢。按理说,她们这些在宫中的人,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掉以轻心的,因为指不定谁就得宠了。可是,她们都是伺候太后有几年的了,对太后的心意不说是百分百清楚,那大致意思也是明白的。苏麻姑姑借故掌嘴,太后都没有说些什么,开来是放任自流了,不再对这个格格保留希望了。那就说明这个新月是彻底的翻不了身了。能让太后都如此不满的人,还能有什么大作为?
终于通过了重华宫,到了英华殿附近。这也就是说明,辛者库到了,新月即将在这里呆七天。
原本在身后的宫女,推开了挡在前边的新月,大刺刺地走了上前,对着守门的小太监问道:“管事儿的呢?”
守门的小太监一看是熟面孔,来人是慈宁宫的宫女,虽是做杂物的,但是也不能慢待了,她们动动嘴,就能要人命的啊,急忙上前,麻溜地打了个千,笑眯眯地看着来人:“哎呀,奴才今儿个就听见喜鹊在树上叫,却没想到原来是桂香姑姑来咱们这地界来啊。您要找总管吗?得,姑姑,您别进来,里边乱着呢,别弄脏了姑姑的裙摆,奴才这就给您叫去。”
宫女桂香也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脆生生的答应着就往里走,也不阻拦:“小安子,你又偷懒了不是?”
“哎呀,姑姑,您哪说的呀,奴才可不敢躲懒,奴才这可是特特来这里候着姑姑的。”
“你个小猴子,快去吧。”“嗻,奴才这就去了。”
那小太监答应着就往里走,新月沉默地从门缝里看着里边。确实又脏又乱,那些来往的人脸上都带着麻木和无所谓。这是个可怕的地方,新月刚看一眼,就下出了结论。这里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和对自由的期待。
这个时候,从里边摇摇摆摆地出来一个人,是辛者库浣衣局的二管事,穿着一件肥大的棕色锦缎袍子,看到桂香姑姑就急忙拱手:“我当是谁?原来是桂香姑姑啊。不知道姑姑有何吩咐,还请示下。”
“太后吩咐我送来个人。”桂香说着,将新月一把拽了过去,推到了前面。“就这个,新月。太后吩咐,要劳作七日,让她学学怎么做奴婢。”
二管事点头哈腰:“姑姑,这新月……还请姑姑提点。”
桂香忍着笑,瞄了一眼局促的新月,低声凑到二管事耳边:“别弄死了,太后要活的。其他的,你们就随便好了。”说完,就直起了身子,声音也放回了正常:“我还得回去回话,那这新月,就有劳二管事了?”
“姑姑放心,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