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迅速爬起来,退后两步,抱着胳膊端详着佩紫的眼睛,流泪悲叹道:“我早知道,今夜,势必要你死我活。料到你惯于使毒,早用金针封住血脉,你到底棋差一着呢。”
一早,淡月妆扮整齐,来到大堂。只见萧甲夫妇端坐堂上,右手边却有一对如玉少年,生得好齐整模样。一个低头敛神,另一个却无所事事的左顾右盼。见到淡月,还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右手边有两个豆蔻少女,均是绝色。堂下众弟子低头肃立,鸦雀无声。淡月走上前来,屈膝跪倒。萧甲竟亲自起身,上前相扶,朗声笑道:“果然是淡月我儿要担此大任了”。
说着眼光向渺渺斜撇过去,问道:“夫人可猜到了?”
渺渺眼眶微红,声音亦不如往日风情万种,带点沙哑。 点头道:“猜是猜到的。淡月,我可问你,今日为何不见佩紫?”
淡月心里冷笑,脸上去故作疑惑道:“正要回禀父母大人呢,昨天我回房后,竟发现佩紫不见了,左找右找都不见人,我以为她去丹房练功了,以前也是常有的事,难道她竟不在?”说完无辜地对上渺渺的眼睛,心说我也只好陪你们遮掩遮掩,昨晚让我们两个生死相搏,大家心知肚明。一个人去后山挖坑,还不知道多少暗哨看到了呢,这惺惺作态,真是恶心。
果然,那萧甲掂须一笑,轻笑道:“必是那佩紫丫头不愿意出这趟差事,找了个什么地方躲了起来也未可知。就由她去吧。”
又拉住淡月的手,细细叮嘱道:“我的儿,此番为尊主做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当尽心竭力方不负为父这多年的教诲。若是得尊主赏识可就一飞冲天,也是为我池冰谷增光呐!”淡月乖巧的点头称是。
萧甲转而堆起媚笑,谦卑的态度和往常绝然不同:“以后我儿便是尊主的人了,只听尊主一人差遣便是。前途无量,将来只怕为父的见到女儿还要参拜。”。
追心
淡月,现在应该叫容素卿才对。收回思绪,又向铜镜中张了一张,方轻移莲步,出了房门。霜菊雨梅两个丫鬟扶她向问心斋走去。
远远地,只听一阵琴声婉如天籁。忽然高亢激昂,忽然温婉缠绵。真乃是泻玉落珠之声。
雨梅小声道:“这是公子在奏琴呢。小姐快进去吧,咱们先退下了。”
素卿推门而入,发现斋内竟无一人侍候。这间圆形书斋极大,遍地铺满白色地毯,四周堆满书籍,只有中心设一紫檀木矮几,并一只青铜香炉,紫烟冉冉中,容素轩正盘腿奏琴。竟有一副说不出的清雅高洁姿态。素卿悄悄脱鞋赤脚而入,有样学样,和他面对面对坐。
容素轩见她来了,遂收了琴音,柳眉轻颦,抬起头来,展颜一笑。观之竟是极为可亲的。素卿本来满心戒备,忽看到他如此和蔼温柔,倒疑惑了几分。容苏轩随手挑了挑琴弦,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悠然柔声问:“卿妹看这把瑶琴如何?”
素卿遂捧过瑶琴,反复摩挲,细细观之,嫣然赞道:“当真好琴!这把九霄环佩琴木料极好,必是百年的良种梧桐所制,镶嵌的美玉极润极清,妹虽不才,也深知此宝物是难得的。”
她小心的把琴又放回几上,目光有些恋恋不舍,接着含笑道:“梧桐制琴,上段声音太清,下段声音太浊,然妹听兄长弹奏,清浊相济,轻重相兼。必是这上乘良木的中段所制,更是天下罕有!”
容素轩一双柔媚的凤眼泛出赞许的微光:“卿妹果然高才,倒配得上这瑶琴的知音了。想来我这书斋满是经济文章,是玷污了它。倒是你那水榭极清雅,借得水声润色,必定更具滋味。这琴,就赠与卿妹吧。
素卿微微一笑,淡淡地谢了一声,并不推辞。
容素轩见状似乎更来了兴致,索性向后一撤,秋波闪动,上下瞧了他几眼。半歪在地毯上,懒散风流,妩媚妖娆,竟难以言表。
只听他忽又柔声一笑,缓缓道 :“卿妹无需道谢。你自来了京都,为兄的朝务繁忙,亦不能常常相陪。心中愧疚的很。你平日里弹琴作画,也可稍解寂寥。待为兄得出空闲,必定陪妹子到处游玩观赏一番。”素卿连忙低头答应着。
容素轩的眸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的脸上游走,似乎要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此刻,突又微微笑道:“自家兄妹,何须如此拘束。卿妹何不抬起头来?”
素卿稍微一顿,只好依言抬头,正对上那双凤眼。那凤眼中满含戏谑,男子伸出手,指着她幽幽叹道:“好一张芙蓉面。卿妹这点胭脂痣,正如花蕊一般。更添一番艳色。然而越美的东西就越毒,你说呢?”这缓慢而轻微的语声,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千钩巨石般砸在对方的心上。
容素卿果然面上变色,双拳紧握,又勉强而笑,努力不现出怒形,只咬牙不作声。
容素轩见了,反而得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卿妹还是这个样子好看,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若总是四平八稳,反而不可爱了。”
话锋一转:“不过卿妹生气也是该的,谁能想到这点俏丽的胭脂痣,竟是极恶毒的追心蛊呢。”笑声中颇有学幸灾乐祸的意味。
说着,长袖微拂,飕然已经来到身边,两人紧紧相靠,玉样的手指闪电般袭来,瞬间女子的几点要穴转眼已被封上。
容素卿不禁惊慌失措,却又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惊恐的杏眸诧异的瞪着对方。却听那男子柔声一笑,又自低语道:“萧甲越发老颠倒了,竟要用这蛊迫你受制于我。我却再瞧不上”。话音未落,素卿只觉身上一软,眼前漆黑一片,再也撑不住,头一歪,昏厥在地。